第一卷:烽火不休烟波起
楔子:救赎
韩显缓步行走在「救赎营」中,心下惴惴不安,虽然这临时搭建的军营四周
已布满了近三万禁军,但当他望着这营中那一双双嗜血、贪婪的眼睛,他难免心
下打起鼓来:「也不知那钟尚书何意,派一弱女子来这军营操练,唉!」眼下边
关危急,流民四起,今上不思退敌之策,却再此信妇人之言,真乃亡国之兆。
虽是心下非议,但行至将台,却迅速化出一副唯唯诺诺神色走了上去,高台
女子已是注意到了韩显,转过身来,微微一笑。
「他娘的!」韩显虽是早已见过这高台女子的绝色姿容,但今日这女子换了
一身亮银甲,将本已火热的曼妙身躯重重包裹起来,胸前银甲更是特制了两处凸
起浑圆,更加引人遐想,身后白色披挂在微风中不断摇曳,显出一股威风煞气。
「却是个绝色佳人,可惜这般美娘子不在家中绣花,来这军阵之中捣乱。」韩显
心中微微叹息,朝着女子行了一礼,拜道:「大人,卑职燕京禁军统领韩显,奉
命押解燕京及周围州县死囚、逃军共计七千三百五十六人,请大人指示。」
这女子依然面带微笑,在韩显汇报之时便一直打量着这名年纪轻轻的禁军统
领,言道:「韩统领押运辛劳,但却不知今早陛下已下旨封我为护国将军,统领
你麾下禁军三万十日后出大同府迎敌。」声色虽是娇魅婉转,但将边关出战如谈
笑一般说出,却是令韩显惊骇当场。
「将、将军?」韩显虽是心中极其不愿认此女子为主,但身为一军统领,也
知服从二字。
这女子却是看出韩显面色焦虑,当下也不赘言,只道:「韩统领,这台下有
你带来的七千死囚与逃兵,亦有我这两日闲来狩猎所俘的一些山贼响马,现我命
你撤去他们枷锁。」
「啊?」韩显大惊失色,这台下之囚约近万人,个个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此
营本已是如履薄冰,不敢妄动,哪料这女子竟是不知天高地厚,要将这群人枷锁
撤去,当下顾不得尊卑,出言荐道:「将军,万万不可!这帮贼子人数众多,此
营只有三万禁军把守,如若撤去枷锁,引起哗变,万一伤着将军…」忽然韩显停
下劝谏之舌,因为这大言不惭的女将军已是敛起笑容,面色冷峻的望着韩显:
「韩统领,当知将令不可违!」韩显被噎得无言以对,心道:「也罢,我禁军男
儿皆是英勇男儿,盯得紧一点想必也不会出甚大事。」当下令身边亲卫传令,撤
去营中囚徒枷锁,心中暗暗渴求这女将千万别再想出什么骇人举动。
台下囚徒虽然俱是亡命之辈,被押至这布满禁军铁卫的大营也不知其何意,
只远远便能瞧着禁军手中刀戈齐整、箭弩具备,倒也不敢妄动,如今又见禁军前
来撤去枷锁,俱都心下欢喜,想必不是甚坑杀之举,也便放宽了心,三五成群懒
散一地,嘈杂一片。韩显见状倒也轻舒了一口气,回到台上听候调遣,心下暗道:
「此女年纪轻轻又从未听闻,为何今上如此信任,竟是封她为护国将军,如此不
智之举,莫非另有深意?」韩显望着这前凸后翘的窈窕佳人,却始终想不出个因
果,眉心皱起,此去大同,怕是凶多吉少。
「韩统领可会击鼓?」
韩显自幼从军,虽也蒙了些许父辈余荫,但也是从小卒历练而来,焉能不会
击鼓,当下一股傲意顿生,朝手边亲卫喝到:「拿鼓来!」
「咚~咚~咚!」三声鼓起,端的是响彻八方,豪气干云,韩显凝眉怒目,
拿着手中鼓槌奋力而击,引得慵懒一地的囚徒尽皆侧目,纷纷朝着高台望来。
但见一女将傲立台前,身姿健美,威风凛然,此刻的女将军已不是言笑晏晏
之色,而是面色冷峻,手中不知何时握着一柄寒铁长枪,背中亦是多了一张锦绣
雕龙玉弓,锐眼朝着台下轻轻一扫,终是发声:「吾名惊雪,尔等谨记!」声若
洪钟般响彻全营,竟似是盖住了韩显的鼓声,韩显顿觉诧异,却是渐渐停下手中
动作。
然而营中之人虽是被声音吸引,但却纷纷不以为然,只微微侧目一番便又恢
复了懒散模样,三五成群睡倒在地。
「此营名曰救赎,吾便是给尔等一次救赎机遇,服从与我,便是尔等之机!」
惊雪全不顾台下众人举止,继续冷言厉声训示,但在她眼中所见的慵懒之象一一
飘过,她的眼中已渐渐露出血红之色。「我要的第一件服从,便是禁声,自此刻
起,若出言惊扰者,死!」一个死字倒是咬字极重,却将台下之囚唬住几分,但
也仅仅只是片刻,便有人轻斥一笑:「小娘子不在闺中厮磨,跑到这鬼地方谈什
么生死,是否你家中男子…呜」话音未落,只闻「嗡」的一声弓响,一只白羽铁
箭直插喉颈,就此污言顿止。
「啊?」这死人身侧几人纷纷惊叫出声,正欲侧目询问高台之将所欲为何,
可转头回顾之间,便见几支铁箭映入眼球,还未想个明白,便再也问不出声来。
宁静!真正的死一般的宁静!所有人都望着将台之上的惊雪,依旧是银甲鲜
亮,依旧是身姿绰约,但不同的是,手中弓弦未止,依旧回荡着刚刚射出的后劲,
而这女将眼中,早已通红一片,却是如血一般的火星灼烧。即使是满脸的难以置
信,即使是满腹的莫名其妙,但依旧无人再敢出声以对,因为这箭来得太快、太
狠。
「记住!禁声!」惊雪言语之间竟是越发妩媚起来,轻轻将手绕至脑后,将
头上凌云髻缓缓解下,一头长发漫卷而下,更是风华绝代,曼妙无双。惊雪眼中
露出一丝狡谐之色,收起冷峻神情,笑问道:「我美吗?」这一句娇魅之音却是
勾人心魄,但台下上万男儿却是无一人胆敢肆言,纷纷噤若寒蝉。
惊雪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双手继续向下,几个盘旋,却是双手一甩,将那亮
银甲胄猛地卸下,连带着纯白披风,一齐抛洒于地,露出的却是一身不着片履的
雪白之躯。傲挺的双乳迎风摇摆,盈盈一握的腰肢不留一处瑕疵,而更为诱人的
无疑是紧致双腿之间的芳草茵茵之地,自台下望去,犹如仙子降临,而这仙子,
却又如降至凡尘一般,坦胸露乳,任君观摩。
「将军!」韩显轻咽一口,看着眼前佳人玉体,竟是心下产生一丝不忍,他
出身尚可,自小见过不少美貌女子,但眼前这一军之将竟是在万人面前宽衣解带,
将曼妙胴体展露于台前,实在,实在是有辱斯文,自小厌恶读书斯文的韩显却是
心中暗骂了一句,竟是微微动了些恻隐之心。
「我美吗?」惊雪并不理会韩显,继续娇魅发声,这一声伴着她那诱人体魄,
更加魅入骨髓,引人躁动难耐。
「他娘的,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豁出去了。」
「兄弟们上啊,咱们一起肏了这婊子!」
「她就一个人,我们拼了。」
离高台最近的几人最先忍耐不住这股诱惑,却是当先跳了出来,一时群情激
奋,台下众囚尽皆「嗷嗷」轰叫,尽皆朝着高台涌来。
「保护将军!」韩显心中暗道「坏了」,当下拔出长剑,朝着高台之上的惊
雪奔去,意欲将惊雪拦在身后,却不料他人未至,那赤身裸体的女将便一个纵身
朝着高台之下跃去。「将军!」韩显大急,迅速朝着台下探看,却被眼前之景愣
住。
但见浑身赤裸的惊雪手持一杆亮银寒枪,于台下掀起无边血海,横扫猛刺,
每一次挥动长枪,便是伴随着一阵悲凉的嚎叫,自高台而下之地杀入,一人一枪
犹如嗜血妖魔一般不断收割着妄动的兵囚,而被鲜血和杀气冲昏理智的囚徒们,
早已没了先前的慵懒之状,虽是手无兵刃,但却不断人潮涌动,朝着惊雪团团围
去。
韩显毛骨悚然的望着台下如海浪一般的血涌浪潮,从军多年的他竟又有了幼
时从军的恶心欲吐之感,他的身后围满了禁军,纷纷引弓屏息,将目标对着台下
还在不断杀戮的女将惊雪身侧,不,与其说是将军,不如称之为恶魔更为合适。
整整两个时辰,惊雪一人鏖战于这台下的乱军囚徒之间,未曾停歇分毫,此刻的
惊雪已是浴血裹身,早不见了先前的雪白肌肤,自发际到脚趾都已是染上鲜血。
终于,乱军停了,或许是两个时辰的对峙力竭,或许是被同伴前仆后继倒下的心
灵震撼,又或许是对这血身女魔的畏惧,没有人再敢发一言,亦没有人胆敢再越
雷池半步。
惊雪长枪驻地,微微伸舌舔舐了一番唇边鲜血,本是苦腥扑鼻的味道却倒让
惊雪双眼发亮,血红覆盖下的美颜微微一笑:「尔等已知第一件服从,甚好!」
当下身躯一甩,一个翻转跃上将台,朝着韩显微微张嘴,露出狰狞一笑,韩显亦
是吓得后退几步,身边亲卫禁军更是手脚颤抖。惊雪收起狞笑,又是回身转目,
神色冷峻再道:「第二件服从,便是嗜血!尔等之中,我只要一半人活下来!自
今日起,这救赎营便只准备一半的伙食。」清冷的话语伴着鬓间鲜血微滴,煞气
尽显,寒气凛冽。
台下之人依旧不敢妄言,更加不敢妄动,只是仇恨怀疑之色尽显,朝着身边
之人望去,纷纷露出些许狰狞面目。韩显似是赶到杀气弥漫,朝着惊雪鼓足勇气
问道:「将军,这是要?」
惊雪并不回头,而是漠然望着台下万千囚军,冷声道:「韩显,自今日起你
便负责操练此营人马,今日之后,当余五千人,我已将伙食、军妓尽皆备好,十
日之内,昼夜不息,十日之后,我只要三千人!」
「啊?三、三千人?」韩显惊诧的望着这魔鬼一般的血人,脑中早已乱作一
团。
「你若是不知如何操练,也便不必随我前往大同府。」
韩显心中虽是震撼,但今日所见这女魔头这般雷霆手段,又想到今上对其信
任有佳,莫名的心中燃起一股战意,自幼从军的他也曾于边关出生入死,但父辈
福荫之下,没过几年便将他调入燕京城中,凭借着边关阅历与家学渊源。一路飙
升至如今的禁军统领,然此刻家国危机,他自是渴望能如先贤名将一般一展抱负,
守境安民,御敌于国门之外,眼下这般机会,他又怎能轻易放弃,当下不再犹豫,
沉声道:「末将韩显,定不辱使命!」
惊雪终是闭上了被鲜血染红的眼眸,深吸一气,不再言语。
第一章:烟波楼
大明历七十一年,第三代皇帝萧烨昏庸老迈,沉迷女色而久不临朝,加之天
灾频频,一时间暴乱四起。北境匈奴王拓跋宏图年富力强,自引曾被大明武皇帝
险些灭族的两千匈奴铁骑崛起于大漠,一路征战于大漠各族之间未逢一敗,以不
到五年时日竟是统一了北境,这号称「北境之光」的匈奴王励精图治而又不安现
状,于大明历七十八年开春之际引兵五万南下,大破明军二十万,一时间朝野镇
动,烽烟四起。皇帝萧烨匆忙集结大军三十万,命老将贺通虎为帅,于雁门关外
阻击匈奴,但不料那拓跋宏图奸诈诡谲,引三万降军诱得贺帅主力尽出,于雁门
关外葫芦岭设伏,一役而功成,此一役,三十万精锐尽皆折损,老将贺通虎自刎
而亡,匈奴铁骑直下而来,进逼着燕京城外最后一道关口——大同府!
燕京城民俱是人心惶惶,「亡国」的声音似是笼罩在了军民心头,而燕京皇
殿之上的萧烨亦是不安的来回走动,焦躁急切。
「报!」一道尖锐之声响彻皇宫,引得殿上众人纷纷侧目,萧烨当下顾不得
威仪,当先迈步走出大殿,望着自远处宫门而入的士卒健步跑来,大声问道:
「有何奏报?」
「报!大同军报!」那小卒离着尚远,听不清萧烨所命,只知一个劲朝皇殿
跑去,口中不断扯嗓遥喊。
「念!」萧烨掷地有声,声若惊雷一般,却是唤住了那报信小卒。
小卒呆立一会儿,却是猛然惊醒眼前之人竟是大明天子,当下跪拜俯首,面
露喜悦:「大捷啊陛下,我军大捷,我军大捷!」
「大捷!」一时之间群臣皆喜,纷纷念叨出声,守卫皇殿的金甲士卒亦是面
露喜色,纷纷响应喝道。
「天佑大明!」萧烨顿感如释重负,长长舒了口气。
大捷的消息瞬间传遍燕京的大街小巷,城民们纷纷张灯结彩起来,当今陛下
虽是老迈昏庸,但大明毕竟国泰民安七十余载,百姓早已安于这盛世繁荣之下,
哪里禁得住战争摧残,闻得大同捷报,尽皆喜极而泣,有三五士子把酒畅饮、亦
有二三纨绔邀约青楼,上至世族公子,下至贩夫走卒,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庆贺着
这场久违的胜利。
与众人开怀展颜不同的是一顶黑布小轿,四名身形矫健的轿夫飞快的行走于
小巷之间,不发一言,极为隐蔽,终是避过热闹喧哗的人群,将黑布小轿抬至一
简陋小院门口。黑布轻启,却是一衣着华丽的少年公子抱着一个黄金雕琢的长盒
踏下,朝着这小院微微凝目,小心上前,小院大门却是自内向外微微开启,一名
婢女打扮女子微微出迎拜服道:「可是萧公子?」
「哦?」
这婢女见状笑道:「公子勿惊,我家主人曾言今日有萧姓公子临门,命我前
来迎候。」
萧姓公子轻声一笑,也不多言,径直朝院内行去。小院不大,但刚刚跨过院
门,便闻着一曲舒缓琴音响起,这琴声婉转悠扬,令得萧姓公子停下脚步,轻声
询听,这小院自院门到楼阁仅有百步之遥,但随着琴音浩渺,竟令人脑中幻化出
小山逡巡、砚池洗墨、竹亭四立之景,听得这萧姓公子如痴如醉,宛如身处江南
水乡园林之间,于夏荷秋菊之间静卧而眠,好不惬意。
「萧公子到访,还请院内一叙。」忽然,琴声骤停,一声动听女音自院内楼
阁之上响起,声如黄莺清澈动人,将沉浸在琴声悠扬之中的萧公子唤醒。
少年公子当下收起沉浸之状,微微打整一番衣着,昂首轩步跨入楼阁之中,
入得阁中,但见一绿色素衣女子端坐于堂,身前摆着一六尺长琴,显是刚刚弹奏
之物。素衣女子不施粉黛,手中长琴不加雕琢,然而在这萧姓公子眼中却有如天
仙一般迷人心魄,素衣女子面色清丽,莹然而座之间透着一股高绝睿智之气,到
叫这身份崇高的萧姓男子一时忘了来意,看得痴了。
「小女斗胆妄测,萧公子可是来报捷?」那素衣女子停下琴音,于琴摆之间
取出早已备好的茶盏,缓缓奉茶以迎。
「啊?」萧姓男子幡然醒悟,却是迅速收敛举止,朝这素衣女子款款一拜:
「大同一役全仗烟波楼出世相助,萧驰奉父皇之命,特来拜谢素月姑娘。」
素月款款回了一礼,婉声道:「萧公子何须多礼,你贵为太子,焉能拜我一
介草民。」
「当得起,当得起!」萧驰却是有些激动:「今日奏报,大同府军与匈奴交
战之际,令妹惊雪亲率一只三千人的黑甲军杀出,所到之处血流成河,竟是杀得
所向披靡的匈奴铁骑胆寒而逃,据说匈奴人将那三千黑甲比作茹毛饮血的兽人,
战阵之间不光杀敌夺旗,而是生食人肉,烂饮人血,「饮血」军之名已是威震大
同了。」
素月略微皱起秀眉:「雪妹行事有伤天和,他日我定劝教于她。」
萧驰急道:「没有没有,依我看,对付这帮匈奴蛮夷,就要行雷霆之举,不
可做妇人之仁。」
素月见得萧驰说起战阵之事眉飞色舞,却是温柔一笑:「萧公子也喜行伍军
阵之事?」
萧驰见素月突发此问,当下却是收起孟浪之状,摸了摸后脑勺,苦思一会儿,
方才言道:「行伍军阵,自是男儿应当喜欢的,但我身为大明太子,当知万民疾
苦,不可行穷兵赎武之举。」
「小姐果然所料不差,太子殿下会是个好皇帝。」素月温婉一笑,满是欣慰。
萧驰听得「皇帝」二字,却是心中有了一层动荡,望着眼前丽质佳人,忍不
住开口:「素月姑娘,我真能成为好皇帝吗?」
「太子生性温良,又不乏男儿气魄,若是日后能体察民情,励精图治,必然
能造福天下百姓。」素月便温言以应,不时轻扣茶盏,谈吐之间典雅芳华。
「你家小姐?」萧驰心中瞬时浮想起来,惊雪杀气凛然、素月温婉端庄,这
二女俱是神仙画中一般的绝色佳人,却皆是烟波楼中一小婢,这烟波楼的力量,
莫非真如传言那般「得烟波楼者可得天下?」想起那日父皇临危授命,拿出一幅
地图命自己悄悄前往江南洞庭一带寻这烟波楼,而烟波楼主仅派了这两位弱女子
入世相助,便解了大同之危,也不知父皇与烟波楼有着何种渊源。
「萧公子此来怕不只感谢二字吧?」素月问道。
「自然,自然!在下遍访天下,寻得一宝物赠与姑娘。」言罢小心取出怀中
金玉长盒,轻手放置,缓缓打开,却是一张木琴。
素月端坐于前,不动声色的看着萧驰忙碌,但木琴呈现的那一瞬便将素月眼
神吸住,素月轻声赞道:「七弦梧桐,尾有焦痕,太子礼重了。」
萧驰面露自豪之色:「素月姑娘客气,宝剑赠英雄,早先我还担心素月姑娘
是否喜欢,而今听得姑娘琴音,顿觉这焦尾琴能伴姑娘身侧,亦是这焦尾之福。」
「也罢!既然太子如此馈礼相赠,素月自不推让,后日的灯宴,素月自当前
往一贺。」
「啊?素月姑娘怎知?」萧驰收起笑谈之色,却是惊异万分,此琴却是父皇
自皇宫宝库之中寻得,让他来带赠与烟波阁人,并让他务必邀得烟波阁之人出席
后日的庆功灯宴。而这素月端坐于深闺之内,却是一语道破,怎不叫萧驰惊异。
「后日元宵,恰逢大捷,今上好大喜功,定会办一场浩大的晚宴以告万民,
眼下雪妹不在京中,恰好素月有命在身,也正要面见今上,太子以为如何?」
萧驰望着这窈窕佳人,更觉影形魅人,这素月一身素衣却丝毫不叫人轻视,
反而烟波流转,于谈吐之间尽显贵气,到比那些萧驰平日里所见的宫装妃嫔们不
知高出多少。「既是如此,那素月姑娘,在下便于后日在此恭迎姑娘。」
素月淡淡一笑,躬身一礼送走满面春风的萧驰,缓缓朝着后院走去。这后院
本是素月休息之所,平时自是无人打扰,可今日素月刚刚推开院门,便觉一股芳
香扑鼻,瞬间精神大振,疾步朝着里屋而去。里屋内迎门便是一道屏风,透过这
精致屏风,依稀可见得有人影闪烁,「小姐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会素月一声?」
素月绕过屏风,笑问道。
「她们俩耐不住性子,见小雪出了风头,都跟着要入世玩耍一番,倒余了我
一个人,这便来寻你了。」声若惊鸿,宛若碧波之水,虽只闻其声,但亦是清澈
动人,沁人心脾。
素月笑道:「真是的,小桦不靠谱也就算了,怎的小枫也跟着胡闹起来,小
姐也是太过宠着她们,您身边没个人怎么成,这段时日就留在素月这里,素月好
好服侍您。」
「我也甚是想念你泡的素茶了。」
「好嘞小姐,这便为您去泡茶。」
「且慢,我倒有一事想与你聊聊。」
「哦?」素月停下意欲泡茶的脚步,缓缓坐下,心知小姐此来定有大事。
「你观那太子萧驰为人若何?」
「啊?太子?」素月微微一愣,想了一想,旋即笑道:「小姐看人自是不会
有差,那萧驰虽是少年,却礼节有度,品行端良,加之亦有重整河山、心系天下
之念,当是不错的储君人选。」
「素月。」
「啊?小姐请说。」
「若是我有意让你与他结为秦晋之好,你意若何?」
素月俏脸瞬间一红,急道:「小姐怎生拿我开玩笑,素月只愿此生长伴小姐,」
「我观那太子似是对你有意,你有经国之才,较之她们三个更是识得大体,
你若能辅佐于他,却是万民之福。」
素月低头不语,似是在想些什么,片刻之后方才抬首问道:「小姐若是有命,
素月自当遵从。只是素月一介婢女,又怎能?」
「婚姻大事自是不能草率,我怎么会强求与你,你亦可多加斟酌,若是觉得
不错,我自有办法。」
「小姐。」素月娇哼一声,似是觉得有些羞燥不堪,当下围着这小姐打闹起
来。却是只见屏风之内,两道窈窕身影扭在一团,娇声此起彼伏,甚是香艳动人。
「小姐,你说那皇帝会答应吗?这可是闻所未闻的大事啊?」打闹之余,素
月却是念起小姐先前交代过自己的一桩大事。
「他会的,萧氏一脉自有祖训,他能寻得烟波楼,那便知道规矩。」
漠北边关之地自古气候便是风沙漫天,鲜有人烟,一脸沧桑的拓跋宏图骑着
战马缓缓行走在返回大漠的归途。惨烈!拓跋宏图纵横披靡的一生何曾有过如此
落魄之时,他自命天降之王,五年时间便统一了朔北大漠,一生之中未逢一敗,
雁门关一战大破明军三十万更是将他的威望升至顶峰,挥鞭中原,问鼎天下似乎
尽在眼前,然而在大同关外,一向以凶狠著称的匈奴铁骑却遇见了真正的死神,
「生食人肉、烂饮人血」的饮血军从天而降,只三千人奇袭他匈奴王仗,却是将
他王仗上万精锐追得四散而逃,引得前军纷纷回援,而这出人意料的饮血军更是
在他军中起舞一般,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却是叫习惯于杀戮的匈奴铁骑杀
得胆战心惊,人仰马翻。几进几出之间,匈奴铁骑再难支撑起战意,拓跋宏图无
奈之下只能率军撤退。
屈辱!他拓跋宏图竟败得如此惨烈!如此荒唐!哨探今早才来回讯,那饮血
军主将却是一名女子,虽早知大明人才济济,可他实在不甘败于一女子之手。然
而败局已成,他亦是无力回天,好在他积威尚存,又是精壮之年,此番回去修整,
不出三年,定能重整旗鼓,杀将回来。
正当这拓跋宏图陷入沉思愤懑之时,突然,风沙瞬起!这大漠之中风沙自是
寻常,北漠军民亦是时常面对,当下纷纷取出面巾覆住脸部,以防风沙迷眼,这
一眨眼功夫,一道极影自拓跋宏图马下沙土忽然炸出,一道紫光向上划出,却是
电光火石。
拓跋宏图亦是弓马娴熟,稍觉战马有异,便一个猛扑跳下马来,脚刚落地,
便听得战马轰然倒下,而他立足未稳,便觉有另两道紫光朝他飞来,他纵身一跃
连续两个翻滚,只见两柄紫色飞刀自眼前几乎贴着身子划过,拓跋宏图暗道一句
好险,然而当他扭过头来,却见胸口之间正有一柄紫色飞刀再度扑来,这道紫光
却是扔得无声无息,却是不知何时发作,拓跋宏图退无可退,唯有使出全身力气
才拼得将壮硕的身躯扭动半圈,紫刀轨迹自胸口位置偏离半寸,却是在肩头划过
一道血印。
「唔!」拓跋宏图吃痛不及,急忙捂住伤口,倒地不起,而身侧的亲卫迅速
将那道极影包裹起来,而那极影却是黑袍裹身,全身上下不露一丝缝隙与人,根
本无法辨别这杀手样貌,但拓跋宏图耳边却是传来了银铃一般的诡笑:「嚯嚯,
嚯嚯嚯。」却似一个女子声音。
拓跋宏图听得毛骨悚然,却是忽感肩头疼痛起来,撤下捂住伤口的手定睛一
看,却见伤口处已变得漆黑一片,显是中毒之兆。「杀,给我杀,杀了她!」拓
跋宏图盛怒之下,连呼喊都变得极为艰难。一众护卫集齐而攻,刀枪剑戟夹在一
起,纷纷朝着这黑袍女子杀去,而黑袍女子继续嚯嚯一笑,却是往脚下一钻,却
是瞬间隐匿在了沙尘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记住我的名字!烟波楼—琴桦!嚯嚯嚯!」伴随着这阵噩梦般的诡笑之音,
一众护卫尽皆双腿发软,来无影去无踪,只留下漫天的沙土和受伤倒地的匈奴王
拓跋宏图。
「大王!」不知何人率先发觉拓跋宏图神色异常,已是满脸黑煞之色,当下
大呼起来。拓跋宏图已是气息奄奄,双目暗淡,对着那蔚蓝天空与无边草原久久
凝视,终是支撑不住,大吼一声「烟波楼!」,旋即唇边溢出丝丝白沫,扭头昏
厥。
第二章:烟尘起
燕京道自古便是南方各地通往燕京的要道,本应是一路平坦的官道,却因这
些年朝政荒废而变得无人打理,大道两旁均是杂草丛生,山野之间更是悍匪成群。
「驾」的一声急斥,燕京古道之上一时烟尘四起,一驾布置得颇为精致的马
车急速行来,给安静的古道上掀起了一抹尘嚣,马车之上,精壮的车夫额头泛起
汗珠,正在使劲儿的控制着骏马的速度与方向。「夫人放心,前边不远便是泰安,
那伙儿蟊贼应是追不上了,到了泰安,自有老爷安排的人来接应,到那时…啊!」
突然,一道不经留意的绊马索横置于地,骏马猝不及防之下前脚失蹄,马车
向前倾倒而下,马夫连同车轿一同摔倒在地。
马夫正欲起身,只见两边山野瞬时冒出数十大汉,迅速将马车围了起来。而
马车之后尘嚣又起,十余匹骏马疾驰而来,当先一人面容丑恶,左眼戴着一只黑
色眼罩,右额上有着几处刀痕,显是久经绿林,穷凶极恶之辈。
「我看你们往哪儿跑!」独眼龙见手下制住了马车,当下大喜,快步下马喝
道。他本是这燕京道赫赫有名的悍匪,唤作「独眼金刚」王四,今日在道上瞄住
了这笔买卖,本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料这马轿护卫一个个拼死护卫,害他折了几
个弟兄不说,还让这马夫赶着车马溜了出来,要不是在前道有着弟兄把手,这笔
买卖还真要失手了。
那马夫随着马车摔倒在地,已是受了些伤,此刻被这围上来的悍匪吓跑了胆,
在地上蜷缩一团,虽是自顾不暇,但颤抖的手依旧紧紧握着车帘,念及车马上的
妇孺,心下不由升起一丝绝望,又见那独眼匪首行来,牙关一咬,猛吸一口气,
右手提起一把朴刀,猛地朝那独眼匪首砍去。
「找死!」王四混迹绿林多年,岂会被这区区暗算所伤,身躯微扭便轻松躲
过,反手便是一锤,直将那马夫击飞数米,血肉模糊。
「啊!」一声凄厉的尖音自轿中传出,显是轿中之人恐惧不堪,一众悍匪尽
皆露出大笑,王四一个眼色,身边自有一名小贼扑上前去,一把掀开那锦绣轿帘,
却见一美妇端坐其中,身着宽大的宫装华服,艳丽光鲜,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的
妇人,那妇人双手紧抱住自身,见得这小贼进来,不由向后挪了挪身子,显是极
为恐惧。「果然是比大买卖」这小贼心中窃喜,正欲伸手将这美妇拉出,却不料
刚刚抬起手来,便觉腹下一阵剧痛。
「呜!」这小贼紧捂着自己腹部,跌跌撞撞向后倒去,那独眼王四定睛一看,
但见这小贼腹下插着一根铁簪,当下喝道:「哪里来的凶妇!」手中铁锤一甩,
却是朝那车轿飞去,「轰」的一声,那车轿立时四分五裂,但见那宫装美妇身下,
却是一名妙龄少女蜷缩在地,瑟瑟发抖。王四走得近前,仔细瞧去,但见这少女
着一绿衣彩裙,气若幽兰,容貌绝佳,活脱脱一位弱不禁风的大家闺秀。
「哈哈,弟兄们,这回捡到宝啦,这么漂亮的小姐,老子可有的玩了!」王
四目露淫光,放声大笑,这一番大笑更是引得众贼各个兴奋,群起欢呼,一时间
声势更盛,直将这二女吓得花容惨淡,颤抖不已。「大哥。这身段儿,可比城里
百花楼的头牌都亮啊。」「大哥,这回儿咱可有压寨夫人了。」众小厮不断起哄
之下,王四更是兽性大发,大手一伸,将那少女柔胰一扯,轻松将那少女拉入怀
中,体态轻盈、温香软玉,好不舒爽。
「雅儿!」" 娘!」两声凄惶之音同时传出,王四只觉怀中佳人挣扎剧烈,
而那地上妇人也不知哪里生得力气,竟是不顾死活朝王四奔来,意欲抢回他怀中
的女儿。王四不以为意,侧身躲过,那妇人却是不堪一击,自己跌倒在地,王四
咧嘴一笑:「好个官家贵妇,今儿个赏给弟兄们了。」话音一落,众贼皆是欢呼
雀跃,围拢而来,看着那地上风情不减的贵妇,均是淫光大起。而王四却是一把
将少女拦腰抱起,不理少女的手脚乱蹬,当下右手一探,轻松握住那少女胸前的
一对美乳。
「哟呵!不愧是官家小姐,这奶子就是比那山里的女人大。」王四哈哈大笑,
却让这少女犹如电噬一般安静下来,慕容尔雅自小到大何曾受过如此欺侮,本是
冰清玉洁的官家小姐,本是因躲避战乱而撤离京城,可战乱平息正欲回京之际却
是逢此厄难,让她一时失了分寸,不知如何应对,如今这丑恶山贼已是欺上了她
的身子,她亦是渐渐醒悟过来,当下也不再反抗,自小温恭善读的她已然下定决
心,若是不幸失了清白,便寻个机会自我了结了罢,只是可怜了母亲大人。
念及母亲,慕容尔雅微微侧首,但见母亲被一群莽汉围在其中,不断的哭喊,
尔雅眼泪倾时留了下来,而那王四却是不管不顾,多捏弄了几下胸中娇乳,探下
头去,带着满是胡渣的臭嘴,强行覆了上去。
「啊!」一声嘶喊传来,王四嘴还未近便微微抬头,但见那妇人围绕着的贼
群之间却是散了开来,那妇人依然是惊惶未定,衣衫不整,但再没有人将眼光盯
着她的些许风韵,而是她的身边,多了一柄剑,一柄自天而降插入顽石之间的利
剑,一柄寒芒尽显杀意渗人的利剑。
「谁?」王四久居于江湖,自然知晓这利剑不会无故出现,定是有高手出没,
而瞧着这一剑穿石之威,茫茫江湖、诺大的大明朝,怕是能有此威势的不过寥寥
数人。
空谷静谧,回答他的是「咻」的一声呼啸,一道紫衣自天而降,迅捷异常,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紫衣人翩翩而落,却是正落利剑之旁。王四观之,却不是哪
位赫赫有名的宗师前辈,却是一名年纪轻轻的俊秀少年,这少年剑眉星目,生得
好不俊逸潇洒,个头不甚太高,但在众人之间却是鹤立鸡群,叫旁人尽皆仰视,
而他轻快有力,一瞬之间便是将那顽石之中的利剑拔出,发出「嗡嗡」的剑鸣之
音。
「哪里来的臭小子,也敢学着英雄救美!坏我们兄弟们的雅兴!」众贼之中
为首一人却是没有王四的眼力,只觉这少年不过弱冠之龄,此刻被众人包围其中,
即便是有天大本事也无济于事,当下出言大喝:「识相的就乖乖跪下,大爷看你
这把剑不错,剑留下,就饶了你…呜!」话音未落,这山贼只觉眼前青光一闪,
脖颈之间似是有着蚊虫叮咬一般疼痛,当下捂住脖子,却发现众人都目露惊骇之
色望着自己,摊开手去,只见满手通红,尽是鲜血涌出,当下惨叫一声:「啊!」
脖间血液喷涌而出,毙命当场。众人惊骇之余,目光紧紧盯着那正在擦拭剑
上血红的少年,只觉这少年唇红齿白,面若冠玉之下,竟是宛若梦魇死神一般令
人生畏。
「一剑封喉!紫衣剑,你是,你是紫衣剑!」王四脸色煞白,话音都稍稍有
些颤抖,这紫衣剑秦风是近三月间江湖上最为神秘之人,两个月来遍访各大以剑
闻名的门派,分别战败武当、华山、崆峒、昆仑四派掌门,一时间名声大噪,已
出剑如风而闻名,其人寡言少句,只道名讳唤作秦风,加之一身紫衣,便被人唤
作「紫衣剑」,两个月后似是觉得再无剑派可战,便一心游历,一个月来横扫江
南,小到山贼马匪、采花大盗,大到恶贯满盈的魔教妖人,均成他剑下亡魂,只
是不知为何这神秘少年会突然在江北燕京道现身?
然而秦风却并未回应,面色冷峻,出剑便是亡魂,围拢成圈的众山贼还未完
全反应过来,便已觉死神突至。没有血肉横飞的惊悚场面,没有惨叫呐喊,只有
一个个满脸不信的山贼捂颈倒下,几息之间,围住那母女二人的山贼已是尽皆倒
下,尸首围城一圈,秦风端立于中心,煞气逼人。王四双腿发软,望着秦风噩梦
一般的剑舞,竟是不战先怯,掉头转身就跑。秦风眼角一撇,闷哼一声,手中
「紫衣」随手一指,飞剑而出,自王四后心穿肠而入,王四还未转过身来,已是
满脸惊惶倒下,双目圆睁,到死都未能相信这世上有人的剑能快到如此地步。
「小女慕容尔雅,拜谢恩公!」稍稍舒缓一阵,慕容尔雅见得危机已除,拉
过仍旧惊惶的母亲,朝着秦风款款而拜。
秦风倒不似刚刚杀伐之时一般冷漠,而是转身望了望她们母女,虽是衣着光
鲜,但此刻尽皆风尘仆仆,香车破损,骏马劳累,不由问道:「这燕京道蟊贼几
多,你们如此打扮,实为不智。」
「恩公教训得是,」慕容尔雅一边平抚着母亲的手,一边答道:「爹爹唤我
们归京之时派了许多忠心护卫,本以为尚能应付,岂不料这伙山贼这般凶残,是
我等不智,才酿此大祸!」
秦风见她谈及阵亡的护卫之时颇多悔意,亦知她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此般劫
难之后能有此怜悯,方是不枉自己这番搭救,当下亦不再苛责:「旦夕祸福,非
你之过,你们这是要去京城?」
「回秦公子!我与家母本居京城,因匈奴兵进大同,爹爹便将我们寄与江南
暂住,好在护国将军大败匈奴,这才让我等能尽早还家。」
秦风冷峻的面容却是渐渐露出些许笑意,也许是那声「秦公子」让他觉得眼
前女子冰雪聪明,自山贼口中便也能听出自己名讳,也许是那句「护国将军大败
匈奴」让他颇觉有趣,不由挺胸昂首道:「现下你们颇为不便,我途径泰安,我
可护送你等前往泰安。」
慕容尔雅与母亲相视一望,面露喜色,此番大难之下已是车马不复,若真教
她母女自行赶路,在这乱世怕是寸步难行,有这等高手护送,自是可以安然许多。
「那边多谢秦公子了!」慕容尔雅再度施礼,抬首之间不由偷偷瞄了一眼秦
风,只觉这少年侠士英姿飒爽,虽是面色冷峻,但不怒自威,年纪轻轻便能如此
厉害,真真是个少年英雄,一念至此,慕容尔雅不由俏脸升起一抹红晕,她刚刚
过了十六岁生辰,在江南已有几多贵公子上门提亲,而均被自己拒绝,母亲也似
是看不上这些江南才俊,但少不了担心尔雅的终身大事,此番回京,也不知爹爹
是怎样一番态度。正是少女好年华,今朝却遇真才俊,这俊逸少年当前走去,尔
雅便扶着母亲紧紧相随,劫难之后的阴霾渐渐散去,只余尔雅脸上的淡淡笑容。
庭院深深,映射出几分贵气,虽是军士穿梭、宫娥遍布,但吴越一路行来却
是顺畅自如,不断有护卫宫女朝其施礼,他是此处的常客,自是不受太多掣肘。
穿过东宫养心殿,于东宫偏角之地的院门驻足,朝着那院门之上的「逸心宫」
莞尔一笑:「好个逸心宫,却不知你待会儿还能否安逸自如。」
吴越快步近前,但见房门之外只站着两名宫娥,并无侍卫把守,而瞧那两名
宫女,尽皆面红耳赤,吴越似是习以为常的走得近前,正欲敲门之时,却闻得屋
内传出诱人的靡靡之音,有着男人的闷声低吼,有着女人的婉转娇吟,伴着那最
为淫靡的「啪啪」肉欲碰撞之声,这屋内情形想必不看也知,但最令吴越感到诧
异的是,那屋内男子发出的低声咆哮:「惊雪贱奴,快说,你是怎么打败那群匈
奴蛮子的?」声音同时伴着几声狠辣的抽插,可以想象着男子边肏边吼,正是情
欲关键之时。
那女子亦是不忍这般强度的抽插,被肏得口齿不清:「啊,啊,奴,奴婢不
知!」
「啪!」的一声,倒让吴越惊醒过来,这一声可不是那下体碰撞,而是一道
响亮的耳光,吴越也顾不上许多,急切的推门而入,果不其然,屋内男女尽皆赤
裸,而那女子见吴越进来,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拾起床上被褥遮挡,吴越朝那女
子略微打量,这女子虽也是花容月貌,身段上佳,但终究不是那可怖之人,却是
稍稍放下心来。而那男子却是撇了吴越一眼,淡淡道:「你来做什么?我正调教
这臭婊子!」
吴越微微一笑:「二皇子何故如此生气,若雪姑娘这般佳人可经不得殿下如
此功夫。」原来眼前之人正是当今大明二皇子——萧逸。
「哼!老子让她装个惊雪,她一问三不知,扫兴得紧!」萧逸闷哼一声,怒
气冲冲的穿起衣物。
「那惊雪将军乃天下奇女子,能领着一群散兵游勇击溃训练有素的匈奴铁骑,
这世上何人能够做到,这样的女子岂是常人所能装扮。」吴越好言安慰之下,一
只手亦是示意那床上女子离去。
「若不是她那无用的老子,哪里有如今被动的局面。」
那床上女子整理好衣物,朝着吴越投之一个感谢的眼神,悄然离去,待她离
去,吴越才缓缓笑道:「殿下息怒,贺老将军虽是惨败,可也是为国捐躯,国之
楷模。」
「哼!」萧逸却是无法反驳,只得看着贺若雪匆匆走出,闷哼出声。
「殿下,而今的危机可比这贺老将军之事更加严峻啊!」
「嗯?何事?」
「据祖父传来的消息,圣上有意让太子纳那烟波楼素月姑娘为妃!」
「不就是个太子妃吗?」萧逸有些不屑,自己年少风流,萧烨亦是放任于他,
对他的风流韵事更是置之不理,即便是他看上了贺老将军的独女贺若雪,萧烨也
遂了他的愿,可太子萧驰一直未娶,圣上这番用意就值得推敲了。
「那烟波楼的素月可非同一般,明面上看是一届民女,甚至只能算是丫鬟,
但那烟波楼是何等实力,国破之时圣上派太子于江南寻访,无疑是托孤之举,而
这烟波楼一出便是一位惊世骇俗的神将惊雪,一己之力化解大同之危,我听说,
大同一战,她手下的兵,可是将匈奴人的骨头都给啃得稀巴烂。那这素月还算是
惊雪的姐姐,可见其更不一般。若是圣上有意联姻,那这太子之位怕是更加牢固,
届时大权旁落,二皇子还有何翻身之机。」
「哼!烟波楼,真不知道是个什么鬼地方!」萧逸破口大骂,心中更是烦闷。
但见吴越似是胸有成竹之象,不由心下稍慰,急道:「可是左相有何指教?」
萧逸心道:「倒还不算太蠢。」转身微笑道:「殿下莫急,我父与左相为殿
下谋划了三道妙计,可助殿下成事。」
「快说,哪三道!」
吴越也不多卖弄,赶紧回道:「这其一,可解近危,明日大宴之上定是后宫
与百官均在,近闻圣上送了一柄宝琴赠与那素月,殿下只需在念公主面前提点一
二,自会是一番好戏。」萧逸闻言目露精光,他亦是聪慧之人,稍加提点便也明
白几分,这三妹萧念与他一母所生,平日里酷爱音律,若是让她知道父皇将这宝
琴赠与外人,定当会讨教一番,届时无论输赢,便也能让素月与皇家生些嫌隙,
联姻之事或可稍缓。
「还有呢?」萧逸急切追问道。
「这其二方是大局,首先是兵权,现下边境兵权尽握于惊雪之手,贺老的嫡
系怕是再难有所作为,此时需要尽快收拢这群旧部,分出一定兵权以求一定自保
之机,而后便是朝堂,朝堂之上有我父一力支持殿下,已经拉拢了吏部、户部、
兵部、刑部的一众势力,还可压制那慕容父子一些时日,关键在于寻出太子失德
之举,可那萧驰却是狡猾,多年来一直未能有所机会,不过这烟波楼或可利用一
二。」
「烟波楼?」
「正是,这烟波楼前所未闻,但圣上却是与其有所关联,必然有其渊源,而
其仅派一名侍女便能平定大同之乱,这究竟是这侍女天纵之才,还是那烟波楼深
不可测还未可知,但是一点,既然烟波楼如此强势,那一旦危及社稷,陛下断不
能任由其放纵,故而,借机扳倒与烟波楼走得较近的太子,亦是大有可为。」
「妙!妙!」萧逸大觉有理,连连赞同。
「这其三,便是最后的破釜一击!」
「破釜一击?」
吴越轻拍手掌,淡淡笑道:「容我为殿下介绍一位高人。」随着掌声落下,
房门轻启,一名黑袍老者缓缓步入,此人黑袍紧裹全身,看似十分神秘,步履之
间更是沉稳有力,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随着他的靠近,萧逸忽感自身有着一
圈畏惧之意,不由怪道:「吴越,这是?」
华灯初上,月色清明,素月步出小院之时,萧驰已站在车马之前等候多时了,
素月微微一笑,望着萧驰清晰的轮廓与那自信的神采,心中难免想起小姐的言语,
不免俏脸有些晕红,当下也不多言,快步上了车轿。
萧驰贵为太子,内宫之中自是畅行无阻,自玄武门而入,经得几处宫殿,正
欲直接将素月领去那灯宴所在,却不料素月忽然出声:「殿下,却不知圣上如今
身在何地?」
「想是在御书房梳理军务,此次边关大捷,必然有许多有功之臣需要嘉奖,
父皇难得勤勉,亦是我大明百姓之福。」萧驰想也未想便答道。
「那有劳太子引路,素月意欲先行拜见圣上。」
「啊?」萧驰错愕一声,旋即亦是明白过来,素月自入京以来一直与自己沟
通,还未正式见过父皇,此番灯宴,理应先行拜见,倒是自己疏忽了。旋即道:
「对对,是我安排不周,咱们这便先拜访父皇。」
素月于轿中抿嘴一笑,这萧驰性情大度,倒是个好相处的人儿,只是他却不
知自己这一番拜见却是为了他。
「哦?是烟波楼的素月姑娘吗,快请快请!」萧烨闻得太监传讯而来,当下
起身相迎,但见素月名如其人,一身素衣打扮,但素衣难掩真容,素衣之下显露
的是不一样的清新淡雅,加之素月本身面容清秀,身段上佳,这一看起来,倒令
萧烨甚为欣赏,朝着萧驰微微点头,以示满意。
「民女素月拜见陛下!」素月恭谨有礼,婷婷袅袅悠然而拜,反叫一旁的萧
驰长舒一气,来得匆忙,宫中礼数繁多,刚刚才担心素月在父皇面前失了礼数该
如何,现下见素月如此周全,倒是放下心来,这烟波楼中出来的女子果然不凡,
这一番打量,更叫萧驰对素月愈发欣赏起来。
「快起!」萧烨亲身下来搀扶,素月亦是款款起身,面带笑意,开口直言道:
「请恕素月无礼,素月此来除了拜见陛下,向陛下贺喜大同捷报之余,还要向陛
下讨教一事。」
「嘶!」一时间这御书房中分外安静,萧驰与众宫娥太监均感气氛顿时冷了
下来,而那萧烨却是无动于衷,开口道:「哦?可是你家小姐的?」
「正是!」素月只道两字,却是让人觉得甚为有力,仿佛素月无形之中自信
了几分。
「那你说说看,你家小姐有何安排?」萧烨言语之间已无刚刚的亲昵,而素
月却是笑颜依旧:「还望陛下令旁人退下!」
「大胆!」已有侍从大声喝道,圣上周身哪里能无人护卫,尤其是这烟波楼
女子来历不明,若是稍稍有意加害,后果便不堪设想。
「好!都退下!」萧烨倒是甚为配合。
「陛下?」
「都退下!」萧烨突然吼道,显是心中极为不满,亦不知是对侍从的犹豫不
满,还是对烟波楼的无礼不满。
萧驰带着众人散去,亲手合上宫门,只在宫门合上的那一刹那,看到素月朝
着自己淡然一笑,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不比京城的繁华热闹,草原之上一望无疑的是白色的帐篷与牛马,而在草原
深处,一个极为强盛的部落里,却是不断传来哀嚎之音,这是匈奴拓跋皇族所在,
作为一统大漠的匈奴雄鹰,在大同一役战败归国途中惨死于汉人的毒镖之下,一
代雄主就此泯灭,令无数大漠子民悲愤不已,此刻,拓跋宏图的尸身被置于人群
中央,由一名年不过二十的少年亲手点燃薪柴,这少年便是拓跋宏图之子拓跋元
通,亦是草原上新登基的可汗,一时间,火光大盛,众人纷纷围在一团,高呼着
草原悲歌。
「哥哥,南人真的那般可怕吗?」少年身侧,一名身披白绒的少女轻轻问道。
少年转过头来,望着身旁愈发标致动人的妹妹,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
「我的香萝公主,大草原最美的妹妹,南人欺我大漠子民,杀我大漠铁汗,是这
世上最狡猾奸诈的人群。」
「哦。」少女似懂非懂的望着眼前的大火燃烧,突然想到曾经教习自己骑马
奔腾的阿爸再也不会回来了,心中一时悲怆,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王!」少年身后一名威猛大汉走了过来,此人乃拓跋宏图的叔父拓跋威,
乃是一员猛将,在军中地位极高:「大王新登汗位,理应重整旗鼓,为父报仇,
末将提议,召集各部扩充兵力,抽调各部精壮男儿加以训练,不出一年,我草原
可再显雄风!」
「大王不可啊大王!」这威猛大汉话音未落,一名书生打扮之人走上近前急
道:「大王初登,局势未稳,当务之急是安抚各部,休养生息,待到时机成熟再
战不迟啊!」这文士乃拓跋宏图身边的军师,亦是南朝归降之人。这拓跋元通不
似其父一般信赖这南朝降客,当下怒道:「父仇不共戴天,大丈夫焉能久等,传
令各部,召集精壮,我要亲自训练,扬我匈奴铁骑神威。」
第三章:争鸣宴
夜色降临,而宫阙之间却是灯火通明,随着一声礼炮升空,庆功灯宴便也拉
开序幕,皇帝萧烨端坐高台之上,嫔妃臣子各自分列下方,一时间上有华灯绽放、
下有舞女翩翩,群臣竞相恭贺边关大捷,好不热闹。
太子萧驰伴着素月落座于左手次席,依大明礼法,皇家子嗣于宴会之时可列
座于圣驾两侧,萧驰的对面自然是二皇子萧逸,萧逸虽是生性放荡众人皆知,可
此刻却是对眼前的歌舞毫无兴致,自素月步入这灯宴之中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
便未曾离开过,他自幼阅女无数,但却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女子,无论是官宦人
家的千金小姐,还是流落民间的沧海明珠,哪里能与眼前的女子相比,他之前于
处大军出征祭典上远远见过惊雪容貌,只觉是普天之下第一奇女子,心中自是升
起无边欲火,可眼下,这素月近在咫尺,一样的容颜绝色,不一样的温婉风情,
但却叫他升不起丝毫贪婪欲望,只觉这女子能叫他心生安宁,不敢企及。
而素月的眼中却是并无他的身影,素月秀目一撇,却是望向萧逸身侧的另一
席位,这一席却是有两人,一名白衣宫装的豆蔻少女,一名稚气未脱的懵懂幼童,
二人合坐一席,却是由姐姐照料者弟弟进食,只不过那少女时不时抬头望着素月,
似是有些难言之语,倒令素月有着几分好奇。
「素月姑娘,还未向你介绍,那边是我朝二皇子,吾弟萧逸。」
「嗯。」
「那边两位是三妹萧念与四弟萧启。」
「哦?想必念公主颇受今上宠爱罢?」素月悠然问道。
「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素月姑娘,众兄妹之中,唯三妹最是聪慧,自小便受
父皇宠爱,此番灯宴,父皇本是着我与二弟前来,但三妹执意也要参加,父皇亦
是拗不过她,哈哈。」
素月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高座之下的百官,百官亦是以今上为中心两侧分
座,但座次之间亦是颇为讲究,左右两边分别是两名年岁较长的老者,各自眉宇
之间均是威严有度,显是久居高位之辈,而他们身后。为左一人身躯健朗,虽是
高龄在身,但却举手投足之间虎虎生威,而右首之人则是大腹便便,略显臃肿,
但美酒当前亦是大开大合,颇具威仪。
「不知那台下的二人,可是左相吴嵩与右相慕容章?」素月淡淡问道。
萧驰自然有问必答:「正是,素月姑娘果然洞彻天下之事。这便是我朝二相。」
「那想必他们身旁的便是有名的『吴廉不廉』与『慕容不容』咯?」素月淡
淡问出,却是眉宇之间有了些许玩笑之色。
「啊!」萧驰错愕一阵,竟想不到这平日处世淡然的素月亦会有戏谑之时,
望着素月盈盈笑颜,一时之间更是错愕无比:「正,正是,那便是左相之子,吏
部尚书吴廉与右相之子礼部尚书慕容巡,慕容大人铁面无私,于礼法一事锱铢必
较,确实有着慕容不容的美誉,可吴廉大人,却,哎。」萧驰一时难以启齿,虽
是早知这吴廉身为吏部尚书,极尽贪赃枉法之能事,可苦于他经营有加,又是左
相之子,结党成群,朝中多次有人弹劾却能巍峨不倒,徒让百姓有了「吴廉不廉」
的恶名。
「治国之道,本就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殿下勿庸为眼下之局困扰,以殿下之
能,日后收拾这只食谷之虫不过轻而易举,殿下何须介怀。」素月似是看出了萧
驰有所神伤,当下劝慰道。
萧驰只觉仙音在耳,对这素月更是信心有佳,当下也不再多想。
突然,一道白影飘然而至,萧驰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见那萧念公主款款拜于
圣驾之前,萧念贵为皇女,虽是还未长开,但已是婷婷袅袅,修长动人,朝着萧
烨呼道:「父皇,儿臣有一提议,还望父皇准允。」
萧烨平日里最宠这念公主,当即也未多想,笑道:「念儿何事?」
萧念起身朝着众人逡巡一圈,将目光对着素月盯了许久,旋即再拜道:「父
皇,儿臣闻言您将焦尾宝琴赠与了这位素月姑娘,儿臣不服,想向她讨教一二,
正好于此灯宴之上合奏一曲,以贺我大明凯旋之师。」
「三妹不可!」萧驰闻得萧念言语,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可还未曾多言,一
声阴侧之语传来,却是二皇子萧逸附和道:「父皇,三妹所言虽是有些偏颇,但
却是一番好意,素月姑娘能得焦尾宝琴,自是琴艺无双,想必不会推辞罢。」
「胡闹!」萧烨破口而出,倒令气氛瞬时僵了下来,一时间圣驾周围侍从宫
娥尽皆跪扶于地,众人皆知,这萧念公主琴艺无双,自小便得乐师真传,虽只豆
蔻之龄,却已然可称大家,就连宫廷之中的乐师师傅们都纷纷直言萧念琴艺已然
青出于篮。萧烨稍稍平复几许道:「今日宴饮只为共贺前方战事,不谈其他。」
虽说是共贺前方战事,但众人皆明此言意在功劳以烟波楼惊雪为首,令他二
人莫要多多得罪。可萧念公主却是毫不顾忌,连声道:「父皇,那惊雪将军气魄
无双,当属这世间第一奇女子,儿臣自是不敢匹及,可素月姑娘至此却是寸功未
立,儿臣亦只是想讨教琴艺,绝无二心。」
「你!」萧驰更是恼怒,正欲出言呵斥,却是一声温言传了出来。素月款款
而起,宛若仙子临地,一时间惊艳四座,将所有人目光尽皆吸引,虽是一身素衣,
但却有着不施粉黛的天然之美,素月拜道:「念公主所言甚是,灯宴之上岂能无
乐,素月愿与念公主合奏一首,以贺我大明国祚绵长。」轻声而起,却是盖住了
场上的嘈杂,萧烨见素月答应,却是不再多言,当下令场中舞女退散,摆出两道
琴台,萧念与素月各自持琴而座,颇有针锋相对之意。
素月坦然而坐,并无半分紧张,望着正在小心调试的萧念公主,缓声道:
「念公主年幼,可先启。」
萧念亦是有礼之人,于手中长琴轻拨一阵,几声轻吟悠然而出,却不似华章
初开。众人不解之时,素月却是微微一笑,亦是长指轻拨,一阵盘旋,几道长啸
应和,似是与之相映成趣。
「素闻念公主琴艺精湛,豆蔻之龄已然冠绝京师,今日见其琴语,却是清新
脱俗。」灯宴之上琴声初启,而令人绝想不到的是在这守卫森严的皇家宫殿之上,
在一处高楼屋檐,两名身形窈窕的女子轻盈而立,侃侃而谈。说话的女子身着一
件红袍,却是艳丽无比,风情四射:「慕竹,你说你家小月儿能胜吗?」
另一女子一身洁白淡雅的锦丝长袖裙,闻得这红袍女子说笑,不由莞尔一笑:
「迷离仙子何时也对音律有了兴趣?」
那红袍女笑道:「这些天总陪着你,耳濡目染之下也该稍稍熏陶一二嘛。」
「哦?那你可有所获?」
「所获不敢当,不过我猜你烟波楼出来的人儿,自不会输便是了。」
被唤作慕竹的白裙女笑而不语,却是朝着那素衣清雅的素月望去,满满都是
欣赏赞誉之色。
「依我推测,念公主即便琴艺再高,亦是缺少了世俗之韵,久居深宫而见识
浅淡,自然敌不过随你云游四方的小月儿。」
「可琴艺之道,本无高低,既是合奏,应以和为胜。」
「以和为胜?」红袍女不解,却见慕竹满脸自信的望着场上的素月,耳听得
那二人节奏突然加快,本是空谷幽静般的琴音突然变得铿锵有力一般,令人如临
军阵之间,似是周身冲杀不断,将士勇而无畏,金戈铁马争鸣不休,将场上所有
人的焦点集中于二女琴弦之上。而反观她二人脸色,素月依旧是处之泰然,而萧
念公主已是眉心冒汗,脸色微红,显是在竭尽全力。但听其奏乐,却是二人合二
为一,并无丝毫错杂之处,令人叹为观止。
「这是何故?」红袍女甚为不解,场上两人虽都是琴艺高手,但此刻二人初
次合奏,却能如此严丝合缝,宛若多年姐妹一般默契,实属罕见。
「你再看看。」慕竹微微一言,再将红袍女的目光吸引,却听得琴声渐渐落
入尾音部分,节奏又轻快许多,而那念公主脸色从之前的激情红润,此刻变得越
发兴奋起来,眼神之间不是望向素月,脸色之中却是透露着一丝莫名的崇敬之色。
「叮!」琴声于迷醉之时戛然而止,令场上文武百官尽皆如痴如醉,一时间
掌声雷动,「好!」却是太子萧驰顾不上仪态第一个出声叫好,正欲冲上去喝彩
之时,一声轻咳传出,萧驰转头望去,却见后座的慕容巡正面色不善的望着自己,
当下哈哈一笑,退了回来,这礼部尚书果然眼里揉不得沙子,文武百官却不似太
子般拘谨,尽皆于席间议论起来。
「念公主的琴音宛转悠扬,宛若清泉细水令人沉醉,而那素月姑娘却更似是
身经百战的女中豪杰,琴声之中所带的汹涌气势更令人罕见,可神奇的是,她二
人风格各异,却能合奏得如此无间,琴艺真可称冠绝天下啊!」
「依我看,还是这素月姑娘厉害几分,素月姑娘清新淡雅,弹奏之间静若处
子,更显大家气魄。」
「我看未必,念公主豆蔻之龄便有如此修为,若是再钻研几年,定能胜过旁
人。」
文武百官尽皆学识之人,也都粗通音律,议论起来却是嘈杂不堪,各有所据,
可旁人不知,萧念却是心下明白,这一番合奏,若真是合奏,那定是一曲绕梁三
日之奏,可若是比试,当是自己输了,于前奏部分二人并驾齐驱,张弛有度,可
一到曲间共鸣之时,自己对世俗的见识浅陋便彰显出来,而素月却是依旧淡定自
如,不但能顺利运转琴音,更是以琴音带着自己的曲调而行,瞬息之间,却是将
自己引入那边关战火之中,于金戈铁马之间挥洒,方令自己不至于败下阵来丢了
颜面,一念至此,萧念倒是对素月刮目相看起来。随即坦荡一拜:「父皇,素月
姐姐琴艺过人,儿臣输了!」
「哦?」众人皆是不解,可身居高位者却是处变不惊,唯独二皇子萧逸有些
不耐起来:「三妹,怎可轻言认输?」
「逸儿退下!」趁众人沉醉之时,萧烨却是威严一喝,在场众人均是纷纷注
目过来,萧烨从龙椅之上缓缓起身,挺拔站立,一时间威严尽显,却是九五之尊
的无边气势,他环顾四周,一手托起一盏金樽,豪言道:「今日灯宴,灯火、美
食、佳酿、仙音尽皆享罢,朕趁此美景,有三件大事说与众爱卿。」
「吾皇万岁!」众臣子嫔妃乃至一众人等尽皆起身,跪扶于地,山呼:「万
岁,万岁,万万岁!」
萧烨望着这脚下跪倒的人群,一时之间竟有着一丝欣慰,言道:「这第一事,
朕已得到确切消息,匈奴王汗拓跋宏图已于三日前暴毙于漠北归途,大同一役,
我军重创匈奴主力,眼下匈奴王汗遇刺身亡,我大明边关十年无忧矣!」
「啊!匈奴王死了?」群臣还未反应过来,边关斥候往往最快也要十日马程,
陛下何来的确切消息一说,莫非这刺客与陛下有关?当然,群臣亦是不敢多加揣
测,这匈奴王暴毙却是对边关战事大有裨益,当下群呼道:「天佑大明,吾皇万
岁!」
萧烨轻笑一声,继续豪言道:「这第二桩喜事,却是与第一件事有关,大同
一战全赖烟波楼惊雪将军扭转乾坤,而拓跋宏图之死亦是由烟波楼所为,今日灯
宴,素月姑娘的琴艺大家想必亦是有所领教,烟波楼于国难之机尽心报国,朕心
甚慰,朕决议,聘素月姑娘为太子妃。」
「什么?」这一番话却是令在座之人更为震惊,这烟波楼势力之强当真不可
小觑,于大漠万军从中刺杀拓跋宏图竟是如此轻描淡写之事,而如今,烟波楼更
是要入主朝政,素月若嫁予太子萧驰,那岂不是日后的国母,且不说素月身份如
何,只说这册妃之事焉能如此草率。萧驰错愕非常,心中有些惊喜莫名,虽是心
中仰慕佳人许久,可是父皇竟擅自做主,却不知这一举措会不会激起烟波楼的反
感?而萧逸却是面露凶相,他本就不忿萧念比琴之事轻易作罢,可眼下见得太子
能有此福分,能得到如此温婉淡雅的人间仙子不说,更有那神通广大的烟波楼做
后盾,日后哪还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陛下,不可啊陛下!」慕容巡却是率先冲出人群,跪倒于萧烨跟前道:
「自古皇家事便是天下事,储妃一事涉及我大明国运,岂可轻言而纳,须礼部校
核审议方能成铖啊陛下。」
萧烨亦知这慕容巡的脾性,也不去理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第三件事!
朕怕尔等更难接受,因而朕先有言在先,今日之事,朕意已决,勿庸再议!」
「什么?」群臣还在私下猜测,新封一个太子妃若还不算大事,那这第三件,
定然是非同凡响。
「朕亲政二十三年,近年来体力日衰,已无心政事,因而国力衰退、异族崛
起,才有今日大同之战,而今战乱虽除,但朕深感罪责有愧于国,朕决议——传
位于太子萧驰!」
「陛下!」群众山呼海啸,宛若惊雷乍起,一时间,更有几位年迈老臣晕了
过去。萧驰如同触电一般扭头望向那依然言笑淡雅的素月,仿佛萧烨所述之事与
她无关一般,萧驰心底竟是生出一丝恐惧之感。
「想不到慕竹你这次手笔这么大,太子妃还不满足,还要个皇后。」红袍女
轻声笑道。
慕竹亦是跟着笑出声来:「素月随我多年,自然不能委屈了她,萧驰生性淳
厚。早些执政,亦是万民之福。」
「慕竹果然还是心系天下!」
「慕竹之志,便是你我祖辈之志!」
「好一个祖辈之志,既然萧烨已然宣告退位,慕竹心愿已成,那我便也遵循
祖辈之志,隐匿于山林之间,回我的苗疆山水去了。」红袍女似是故意打趣笑道。
「我的好姐姐怎舍得就此离去,你知我略懂星命之术,昨日我算了一卦。」
「哦?所算何事?莫不是替你自己算了算姻缘。嚯嚯。」
慕竹被这一调笑,倒是忍不住玉脸微醺,稍稍止住笑意,淡道:「国运!」
「哦?战事已除,还有何难安之处?」
慕竹淡淡摇了摇头,她通晓古今,却依然难以推测未来局势,但星命一说晦
涩难懂,可她总觉,这京城之中暗流涌动,不似那么简单。忽然一道目光袭来,
却是引起了慕竹的注意,慕竹对眼望去,灯宴之上人群依旧嘈杂,还在未萧烨所
宣之事唉呼不已,可唯独一人却是置身事外,那是一名稚气未脱的小童,还梳着
两瓣垂髫,眨着小眼朝着慕竹望来。
「哦?这小童不似有甚修为,为何能看见我二人?」红袍女见那孩童只是远
远望着,并未声张,不由莞尔一笑,打趣问道。
慕竹缓缓摇头,只是心绪之中有着一丝莫名亲近之感,好似有着一丝若隐若
现的异兽残影牵连着她二人:「四皇子萧启,不简单!」
绿柳千里,春意盎然,稍稍过了年关,燕京城中已是有了春雨绵延,有别于
大同战场的金戈铁马,有别于紫禁宫阙的权谋之争,燕京城中分外安静,素月手
持一柄纸伞,缓步走向柳河桥头,那里,一名雄姿英发的少年再等着他。
萧驰望着素月走来,心中百感交集,眼前的女子一如既往的淡雅,宛若兰花
一样静谧安详,可又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她聪慧,不但博览群书,更是洞察
世事;她睿智,进退有度张弛自如,这样的女子本就难得,更何况她还有着天下
无可比拟的容颜,这样的女子若是下嫁于自己,即便自己贵为太子,他依旧觉得
身在梦中一般。
「殿下久等了!」素月微微施礼,行至萧驰身侧,借着细雨婆娑,眺望着柳
河之上的船艄慢行。
萧驰第一次与素月挨得如此之近,他自幼守礼,对素月更是一直抱着崇敬之
情,眼下,他依旧不敢相信,这芬芳动人的女子会成为他日后的伴侣,更会是,
天下的皇后?
「殿下可是对昨日之事依旧介怀?」
萧驰微微摇头,心中却是默认了素月的疑问,双手微微拂袖而拜:「此番约
姑娘出来,萧驰是有一事相求,一事想询。」
素月淡淡一笑,却是用手扶住了萧驰的持礼之手,笑道:「殿下可想听听素
月的心思?」
「啊?」萧驰本以为素月会容他道出自己的来意,却不料素月有此一言,却
是不知如何开口,但总归是皇家子弟,自然不会打断佳人言语。
素月回过头来,凝视着那春意流淌的柳河之水,缓缓道来:「素月自小无父
无母,与其他几位妹妹一般,本该是这世上最孤苦伶仃之人,但又感恩天眷,被
老楼主收养于烟波楼中教习。」
「烟波楼?老楼主?」萧驰对烟波楼越发好奇起来。
「老楼主便是是个纯粹之人,他通达万物,却又不羁于世俗,因而常游历四
海流连于山水之间。但他同时又心怀天下,因而,烟波楼的祖训便是——国安而
隐,国危而出。」
「好一个『国安而隐,国危而出!』烟波楼却是言出必行!」
「我大明经此一站,重在修养,而当今圣上已渐日衰,怕是再难兴政思变,
殿下早日继位大统,却是刻不容缓!故而殿下的这一事相求,请恕素月不能应允。」
「啊!」萧驰惊呼一声,素月一言道出自己心中相求之事,可经素月如此一
说,这番拒绝又令他无可反驳。
「而殿下的那一事相询,素月也可如实奉告。」、萧驰更加错愕,若说自己
恳求她劝慰父皇收回传位的旨意还有迹可循,可这相询之事,她也能猜到?
素月俏脸之下却是渐渐有了一抹羞红之色,但在萧驰眼中却也是白驹过隙一
闪而过:「下嫁于殿下是小姐的主意,亦是今上所希望看到的。」
「这?」萧驰听得此言,只觉心中一阵酸楚,可还未来得及回上一句,便听
得耳边仙音再起:「不过素月亦非顽石,太子殿下心中所想,素月自然清楚,素
月长伴小姐身侧,本也跟几位妹妹一般,视这天下男儿不过尔尔,今见得殿下气
宇轩昂,又有心怀天下之志,素月自也…心生仰慕。」
「啊!」萧驰定睛望去,只觉素月已是满脸通红的将头埋在伞下,平日里处
变不惊的绝色仙子此时宛若江南少女一般青涩腼腆,什么天下战乱,什么太子皇
位,都敌不过眼前女子的这一句「心生仰慕」,萧驰惊喜之下竟是将手中纸伞扔
下,任凭着春雨滴落肩头。
素月见得此状,亦是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淡雅,微微靠上前去用手中小伞遮
住两人身躯,只不过素月虽是身姿已够高挑,可这太子萧驰亦是人中龙凤,更是
高出素月一个肩头,素月微微将手举高,才能让纸伞够住二人。纸伞不大,在纸
伞边缘处些许雨水轻轻滴落,二人却闻所未闻,只是默默的凝视着对方。
「有素月小姐此言,驰无惧矣!」萧驰猛然抱住素月娇躯,将之揽入自己怀
中,芳香扑鼻,萧驰只觉天下之大已不甚重要,重整天下,守住这祖业江山,守
住这怀中佳人方是大丈夫应行之举。
素月默默将头靠在萧驰肩头,默许这萧驰的些许无礼,平日里平淡如水的心
此刻却也有了几丝波澜,随着眼前的柳河之水荡漾而行。
逸心宫后的庭院之处,贺若雪独自一人安坐于藤蔓秋千之上,静静的随风而
荡。她的身上,是价值连城的绿色丝锻,与这藤蔓交织在一块儿,处处都带着些
恬静与自然之气。她一言不发,一声不吭,只静静的在那儿发呆出神,嘈杂的逸
心宫这两日来时不时都有摔杯掷碗之声传来,她亦是少不了被传唤被折磨,此刻
难得的安谧倒令她有些不自然起来。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覆住她的双眼,她一惊之下大力挣扎,正欲高声
呼喊,却是一声熟悉的声音让她瞬时安稳了起来:「别喊,是我。」
贺若雪双眼睁得圆圆的,却是再也无力挣扎,这一声呼唤,将她沉寂的心儿
再度点燃了些许,紧绷着的身躯渐渐松弛下来,勉力掰开遮挡住眼睛的大手,缓
缓的回过身来,却见是那左相之孙,当朝吏部尚书之子吴越正满脸笑意的站在自
己身后,贺若雪紧张得四下张望,见四下再无旁人,不由稍稍平缓,嗔道:「怎
地如此大胆,这可是逸心宫。」
吴越被掰开的双手却是越发得寸进尺,竟是环绕过去,一把握住贺若雪的胸
前高耸之处,淫笑道:「你倒是懂我?连亵衣都不穿,莫不是专程等着我来?」
贺若雪面色一寒,却是鼻尖有些酸楚,微微道:「哼,你还有脸提,若不是
他的旨意,我岂敢如此?」
「让你受委屈了。」吴越面色未改,情话张口就来。
贺若雪却是犹自怜惜:「也不知这样的时日还要维持多久?」
吴越一把将她自秋千抱起,双手一边托住美人儿胸口,一手却是幽幽探下,
在那翘臀儿处划了一圈,猛地紧紧一捏,却是将贺若雪捏得生疼「嗷」的一声轻
吟。
「快了。」吴越幽幽说道,想着此刻身在房中与那黑袍道人,吴越越发得意,
将佳人拦腰抱起,向着一处偏房走去。
「死鬼?一会儿被他发现可怎么办?」贺若雪被压在自己的秀榻之上,媚眼
如丝。
「若是黑古道长这点能耐都没有,也不用叫我爹爹苦心寻找了,你家春梅不
是也在门口招呼着的吗?」佳人在怀,吴越哪里能再多想,当即俯下身去,在贺
若雪的娇颜之上轻轻一吻,贺若雪虽是日日经受着萧逸的开垦,可这般轻吻已是
许久未有的事了,立即化作一滩柔水,随着吴越的引导,香舌缓缓伸出,香津四
起,不断在二人唇齿之间厮磨游弋。
「你这对活儿又大了几分,看来他倒是对你开垦得勤啊。」吴越一手解开贺
若雪身上的绿色丝锻,一对傲人雪乳立时蹦了出来,日夜被萧逸玩弄,连亵衣都
未曾穿戴的贺若雪满是娇羞,可经由吴越大手划过,脑中却是不由想着萧逸狠狠
捏着自己胸脯的画面,两相重叠,只觉春心一荡,竟是不自觉的轻吟一声:「呜!」
吴越只道她心中念想自己许久,满是得意的解开了她下身长裙,一股羞人的
气息传来,果真与上身一般不着亵裤,而那芳草之地所流淌下的阵阵水渍已是将
被褥染得微微湿润,吴越不由得放声淫笑:「果真是个尤物,这会儿功夫便如此
湿了。」吴越却是不知若雪整日来受萧逸调教,那玉穴之处更是闻香而色变,全
身之处更是敏感异常,这吴越亦是色中老手,一对魔手几经揉搓便引得佳人娇喘
连连,淫水四溢。
吴越一边用手逗弄着床上的佳人,一边空出一只手来解开自己的衣袍,动作
甚是熟稔,便在若雪的一声疾呼之下,吴越已是光着身子骑了上来。吴越心知时
辰不多,亦是不多做前戏,胯下一收一挺,尽根没入。只觉这贺若雪的小穴之间
却是紧窄有力,裹得他舒爽无比。
「呜,好,好大!」若雪被这一顶,直插得她秀眉微蹙,呼喊不绝。
「哼,比起那萧逸来如何?」吴越被裹得分外畅快,每一次挺动都伴着淫水
四溅,只觉这胯下女子虽是被调教得娇魅无比,可这天生的紧穴儿却是万中无一,
连连收起些许激射的念头,当即转移话题。
「自是越哥的厉害。嗷、啊!」也不知是情动还是谄媚之言,若雪被吴越肏
得娇吟不断,浪叫四起。这吴越却是生得一根好凶器,不但生得刚长有力,马眼
之处不甚太粗,而是随着挺动抽插之间慢慢变粗,肏弄起来使得若雪蜜穴之处不
断充实鼓胀,加之吴越自幼时便流连花丛,对这风月之事更是有着一套自己的功
夫,这抽插之间雄物扭动研磨异常恼人,深谙此道,每一次研磨都叫这胯下玉人
呼喊不已。
「嗷、嗷、再快一些,好,好人儿,再快,再快一些,啊!」贺若雪被这一
阵猛肏,早已芳心紊乱,就地高呼起来。可这一番高呼却是让门口把守的小婢春
梅听个面红耳赤:「也不知小点儿声,这要是叫爷听见,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淫词浪曲伴着些许白浊体液飘散而出,吴越只觉胯下鼓胀难受,心中感叹这
骚蹄子的嫩穴果然有些门道,他要征服此女,哪里能就此轻射,随即一把抱起怀
中玉人,双手拖住肥嫩的肉臀,一个挺腰却是坐了起来。
「嗷!到顶了!顶了!」这一姿势却是让吴越的每一次冲击便都直插最深花
芯,贺若雪哪堪忍受,随着吴越的挺动,自己亦是不由起伏而坐。吴越还不满意,
旋即狠狠一挺,直把个若雪插得「啊啊啊」的连呼三声,再度将其抱起,双脚轻
轻一扭却是下得床来,起身而立,托着佳人在闺房中缓缓走动,却是一副好腰力,
一边来回移动,一边挺动着胯下长龙。贺若雪只觉身在云中,哪里受过如此冲击,
那二皇子萧逸虽也有些本钱,但毕竟是少年风流疏于强身之道,哪里能像越哥儿
一般挥洒自如,肏得她好不欢快,整个人都如同丢了魂儿一般忘却所以。
「要死了,要死了!」贺若雪一身娇斥,胯下小穴儿终是如释重负一般,忍
不住喷薄而出一阵羞人淫液,伴着吴越的几番抽插喷涌而出,溅射不绝。
「哼!」吴越轻笑一声,终是将这小妮子肏得高潮,也不枉此番行险偷欢,
吴越再不忍耐,胯下巨龙一阵狠肏,终是将蕴藏许久的浓精炙热洒出,径直激射
在贺若雪的子宫深处。
「啊?这么,这么多!」贺若雪高潮过后,美得不知方物,但见吴越这番激
射,却是绵延不休,忍不住惊叹而呼:「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那岂不更好,你怀了皇子,自会有人替我照料,你亦不便在这宫中这般辛
苦。」
贺若雪只觉吴越依旧心中念着自己辛苦,当下心中一暖,将头靠在吴越怀中,
相依而卧:「若是当初爹爹胜了该多好?」她不禁想起儿时与吴越的玩闹时光,
无忧无虑,可偏偏天不遂人愿,爹爹战败,圣上大怒,本欲将其全家发配,吴越
与二皇子交好,便劝说二皇子纳了自己为妃,保住了自家周全,一念至此,贺若
雪便觉吴越胸怀越发温暖起来。
吴越轻轻抚摸着怀中佳人,念着的却是接下来的行动,黑古那边想是问题不
大,老爷子那边能联系到的同僚近几日亦是走动频繁,想也问题不大,只不过这
比之前所想急了许多,又有个神秘莫测的烟波楼横置其中,风险难料啊。稍稍修
整片刻,知时辰也差不多了,吴越便起了身子,贺若雪依旧搂着他,眼中满是情
迷之态,吴越笑道:「小骚货,这才一会儿工夫,又发浪了?」
贺若雪被这一番调笑,却是微微松了松手,正欲还嘴,可却又不知如何应答,
唯有默默低头道:「越哥儿若是有闲…」
吴越哈哈一笑,转身便走,满目春风。
华灯初上,皇宫之中稍是暗淡下来,萧驰端坐于书房之中,正思索着明日的
安排。明日,按父皇的意思,便是正式授位之期,慕容巡已是交代了几遍,明日
早朝,须有三让三辞,以显先皇德行,推辞再三之后方可接受授位,然后须将龙
椅挪开正位请太上皇入座,自己站于殿中接受百官朝贺,至第二日,方有新龙椅
可坐。而受礼之后第二日便是与素月的纳聘之期,又是各处礼节往来,不可不慎,
因而太子府内众人皆是手忙脚乱,不断的打点布置,尽可能的保障明日的周全。
「太子,夜深了。」
「嗯,我再想会儿便去休息。」萧驰随口答道,旋即却是一阵错愕,猛然抬
起了头,这一抬头,更是令他紧张起来,本是空洞的书房之内只余阵阵阴风,萧
驰凝神而顾,只觉书房之外本是嘈杂的大厅之中却是再无一丁点喧闹之声。
「太子,夜深了!」一阵阴侧的声音再度传来,萧驰毛骨悚然,倒吸一口凉
气,但四周依旧无人,这声音却又不知从何而来。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萧驰一声怒斥,却是色厉内荏,毫无底气。
「太子,夜深了!」依旧是同样的声音,可萧驰早已面如死灰,仿佛如坠深
渊一般,这三声呼唤除了叫他心生惧意,更是让他腹中生出一股肿胀之感。这股
肿胀之感瞬时扩散,疼得叫他蹲在地上,再也无力站起。
「来,来人!」话至嘴边,却是声音极小,甚至近乎有些沙哑,萧驰艰难的
倚着自己的木座,想尽力爬起,甚至于想摔落一点什么,却是异常艰难,腹中痛
感备增,近乎千虫万蚁胡乱撕咬,萧驰已觉呼吸都变得困难许多。萧驰心中不由
百感交集,这是怎么了?明日的他便是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再过几日便可娇妻
在怀,指点江山;他有些不甘,但却完全摸不清体内的魔怔,挣扎,他奋力的在
地上滚动着,寄希望于发出点滴声响惊动太子府的家丁奴仆,可依然毫无所获,
这病症来得太快,片刻功夫,萧驰再也无力动弹,只能呆呆的望着书房墙上,那
里挂着素月前日赠给他的一幅「墨竹」图,竹蕴清隐,宛若素月一般温婉而淡雅,
令人陶醉。
「啊!」
「太子!太子!」
「啊!」
几声凄厉的惨叫在深夜的皇宫之内骤然响起,却是守夜的太监发现太子萧驰
的房中依然有烛光闪烁,一经打探,却见太子倒于房中,已然——死去!
同样是深夜,北境的深夜却是星空璀璨,光彩照人,大明军帐之下,皆是一
片静谧之气。韩显端着一盆热水缓缓而行,却是引得众亲卫肃然行礼:「将军!」
「嗯,今夜可有动静?」韩显因大同一战封为前将军,在这边军之中地位也
越发显赫起来。
「回将军,并无动静。」
韩显微微点头,缓缓掀开大帐,只觉一股暗香扑鼻,顿时神色一松,「惊雪
将军便是不一样,即便栖身行伍,也是有着女儿家的一面。」旋即走了进去,只
见惊雪小伏于帐内主桌之上,一袭白衣便装轻覆于地,手持一页军情探报,在暗
淡的烛光下微微摇曳,显是刚刚才困倦而眠。
韩显自不愿打扰,一手一脚均是轻抬轻放,慢慢放下帷帐,一步一步将热水
置于盆架之上。再蹑手蹑脚的转过身来,正欲退去。
「何事?」韩显行至门口,却听得一声清冷之音传来,微微回头,稍觉有些
尴尬,于是挤声道:「惊、将军,末将知将军辛劳,但将军亦是女儿家,这军中
取水不易,特令手下于西村小湖之地取了些水,这便为将军烧了一盆过来。」
「就为此事?」惊雪媚眼横扫,却是面色有些发冷:「韩将军,你知我帐中
除了军务,不议他事的规矩?」
韩显心中大苦,但却也是有备而来,急声说道:「是是,回将军,斥候来报,
拓跋宏图之子拓跋元通力排众议,正下令备军,于各部落之间招募勇士,意欲集
结再战。」这一番言语,却是在惊雪的俏眉之下说出,一股劲儿的语速飞快,好
似说慢一个字便会被惊雪拖出去军法处置一般。
「呵!」一声轻笑,却在韩显心中宛如仙音,也不知惊雪是在笑那匈奴新王
不自量力,还是笑他这般狼狈,韩显顿感有些局促,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甚好…」惊雪话音未落,只觉这帐中一阵冷风吹过,微微闭眼,秀鼻轻轻
一嗅,旋即睁眼笑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啊?哦!」本以为惊雪会有何指示,却是见她有些反常,不免有些失望,
微微掀开帐帘,转身离去。
「谢了!」韩显猛然回头,却是见惊雪妩媚一笑,不由有些呆了,这如同天
神下凡一般的女将军,战阵之上冲杀汹涌,战阵之下更是算无遗策,早已令他折
服,心中只愿这冷面将军能多看他一眼便已心满意足,今日殷勤之下,能换来一
声谢字,自是惊喜至极。
惊雪望着韩显慢慢走去,终是长舒一气,收整起身上的倦意,将身子稍稍捋
直,端坐于帐前,却是朝着帐中一处角落轻笑一声:「出来吧。」
忽然,一道黑影自那帐中梁上而下,伴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令惊雪微微蹙
眉:「桦妹,怎么这般不注意,若不是我替你遮掩,那韩显怕是已经发现你了。」
「哼,姐姐好不讲理,你在人前威风八面,让我去替你鞍前马后,还要嫌这
嫌那。」琴桦扯下面纱,露出的是一张犹如嫩笋一般的精致面容,眉眼之间透着
一股妩媚之色,但却又不甚风尘,而是那种带着些许杀气的妩媚,自小刻苦训练,
琴桦已然成了新一代烟波楼最得力的利刃。
惊雪看着琴桦妩媚得近乎妖艳的面容,稍稍有些动容起来,缓缓起身,一把
将琴桦抱在怀中,将她可人的小脑袋搂在胸口,平日里的凶神恶煞早已不知所踪,
此刻,却是万般温柔:「确是辛苦桦妹你了。」正自神色感伤之间,却觉怀中胸
口之处微微有些柔软触感,妙手一推,却见琴桦一脸笑意的望着自己,双手呈掌
状正对着自己的傲人高耸。
「雪姐好不害臊,早知你在万军丛中坦胸露乳,想不到在这军中也是连亵衣
都不穿,好生放荡啊,嚯嚯。」琴桦放声大笑,却似是故意挑逗着惊雪。
惊雪却是不以为意,冷声道:「这世上男子不过猪狗,这看得到摸不着的东
西,越是吸引男人,越是令其破绽百出,不攻自破。你身为刺客,这道理还需我
教?」
琴桦却是不以为意,只是欺上惊雪的身子,朝着惊雪的粉嫩耳垂微微一舔,
笑道:「那刚刚那位韩将军呢?也是不过猪狗吗?」
惊雪被她一番挑弄,自是面露潮红之色,随着耳垂这一番遭袭,更是敏感,
连带着被琴桦握住的雪乳之地都稍稍硬挺了几分:「亦不过是个臭男人罢了,啊
…」话音未落,惊雪一声轻哼,却是琴桦愈发得寸进尺,将她那沾满匈奴大汗鲜
血的手悄悄伸进了惊雪的白裙之内,甚为熟稔的绕过那对雪白矫健的玉腿,直达
那羞人的蜜穴之地。这一番举措,却是叫惊雪尖唤起来,身子不由得随着琴桦的
摆动而崩得笔直。
「快住手!」惊雪迷乱之下轻轻拉住琴桦的作恶之手,令她迟缓下来,稍稍
舒了口气,惊雪忙道:「别闹了,小桦。」
「无趣!」琴桦本见自己魅术之下,惊雪已无还手之力,但却终是被她醒悟
过来,只得作罢,扭身嘟嘴道:「无趣得紧。」
惊雪却是对她极为宠爱,不急不恼的将她抱起,温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情?这般急着来我营中。」
「你以为我想啊。」琴桦嘟嘟嘴道:「你那饮血军古怪得紧,我稍稍靠近便
觉有眼睛盯着我,我绕了好大的圈才靠近你这主账,还有你那小猪狗韩将军也气
人得紧,在你帐中鬼鬼祟祟,害我提心吊胆。」
惊雪笑而不言,她姐妹四人各有所长,她长于统军治兵之术,帐下将士自然
虎虎生威,琴桦擅于刺杀隐匿之道,能在她军中来去自如,已是极为出色了。
琴桦抱怨几许,见惊雪毫无反应,心中更为气恼:「好啦,是小姐唤我回京
城,很急!」
「哦?京城有素月在,还有何急事?」
「那却不知,我急着过来便是将这几日北漠动向告知,那拓跋元通无甚本事,
能不能招揽各部精英都未可知,就算真被集结成军,也不过是你饮血营那群鬼怪
的肚中之食,我这便去京城了,惊雪姐姐你可要好生保重!」
「嗯。」惊雪淡淡一应,想着京城里的诡谲风云,竟生出一种无力感,这大
漠战事不过尔尔,真正厉害的还是朝堂之争罢。
泰安城是江北一代有名的「武城」,自古出过不少朝堂名将与绿林侠客,而
今日,便有一场绿林盛事在此举行,泰安城的北城城郊一带,一处庄园之中,无
数武林人士络绎不绝,此处名为「望岳庄」,意有东岳泰斗之意,庄主名号唤作
「奔雷枪」雷振,是山东泰安一带有名的好汉,为人仗义疏财,好结交各路英豪,
因而在江湖上颇有侠名,而近日,由少林武当这对武林泰斗发起的「英雄会」便
在此地举行。
江湖本就是依存于世道而生,世道太平,则江湖之上风平浪静,各路好汉或
开山收徒,或报效朝堂,自有一番出路,而若是恰逢乱世,这江湖便成了是非之
地,不但妖魔四起,作奸犯科,更有甚者暗中积蓄,等待时机揭竿而起亦是大有
可为。而眼下,随着匈奴前番时日的大举犯边,一众西北异族趁机潜入中原,而
近日,天山派一名晚辈逃回少室山下,向少林清玄方丈求助,道西域摩尼教崛起,
竟是一夜之间攻破天山,四处屠杀天山派弟子,只有他一人得返中原求助。
望岳庄高台之上,正摆着三座大椅,其中一位便是这年过六旬的少林方丈—
—清玄。虽是年岁较大,须眉白头,但依然端坐于人前,自上而下给人一种庄重
而不失亲和之感,他左手边坐着一位年约四旬的道长,一身褐色道袍配上其轩昂
之貌,不怒自威,颇有长者之势,此人便是当今武林盟主,青牛观的现任掌教灵
虚道长,清玄右手则坐着同样气色不逊于人的雷庄主,三人各自安坐于高台之上,
身后各自有两名弟子照持,威严尽出。
而这高台之下,却是三面坐着各路武林豪强,与那台上三人方向合成一圈,
将高台团团围住,这江湖武林豪门甚多,论武学渊源,有着武当、华山、峨眉、
崆峒四派坐镇,论势力,又有南沈北陆两大豪门望族傲于人前,而若论人脉,当
属乞儿遍天下的丐帮为首,各大宗门此刻尽皆汇聚于此,便也可知这「英雄会」
的分量,其实这天山派偏隅一方本是无人问津,虽在当地有些名气,但也入不了
这中原豪门的法眼,可那「摩尼教」的名字却是太过骇人听闻,令各派不得不慎
之又慎。
「诸位!」却是当今武林第一人灵虚道长率先发声,声如洪钟,稍一张口,
便叫嘈杂的高台四面安静下来:「今日承蒙雷庄主好客之情,能有幸邀集各路英
雄汇聚于此,灵虚不甚惶恐。」这灵虚道长乃青牛观赵真人座下第四代高徒,为
人一直谦恭有礼,此番大会,虽然甚为盟主,却是将少林清玄方丈置于首席,以
示其尊。「众位汇聚此地虽是辛劳,但眼下之危,却是刻不容缓!」这一句却是
语气颇重,足足将众人的焦点汇聚。
「难道摩尼教复起是真的?」
「一夜之间荡平天山,除了摩尼教,怕是再找不出第二个魔门派系有此能力。」
灵虚稍稍停顿,待得众人一阵议论后,缓缓出声:「不错,却是那三十年前
的摩尼教,现世了!」
「啊?」虽是早有传言,可一众豪杰却依旧倒吸一口凉气,三十年前的摩尼
教可能所有人都已是忘却许多,可五年前那一役,众人却是记忆犹新。三十年前,
摩尼教猖獗于世,正道武林以少林慧茗方丈为首,群雄皆出,与摩尼教战于总坛
昆仑之巅,此战虽是尽诛摩尼教高手,但自身却是损失惨重,各派所余者皆不过
一二人,甚至于许多门派就此陨灭,而慧茗方丈更是与摩尼教教主夜千纵缠斗至
死,最终气力尽绝,同归于尽;而就在此役之后第二十五年,相传摩尼教教主遗
孤潜返中原,暗杀各路正派高手已报当年之仇,正派英雄再度集结而出,最终便
是这灵虚道长亲手诛除此魔,才有了这武林安定,而灵虚道长亦是凭借此战被尊
为武林盟主,名扬天下。
「这摩尼教已在三十年前连根拔起,即便是五年前的夜百历作乱,亦是被盟
主您尽数诛除,这,这摩尼教怎地又能复起而生啊?」崆峒派掌门何不休却是个
急性子,率先议论起来,而相较于他,其他各派倒显得沉稳许多,除了长期以来
低调沉稳的丐帮,沈陆两家自也向来只随众议,此时也是安坐于人前。
灵虚上前一步,笑道:「何掌门所言极是,灵虚身为盟主,未能防微杜渐,
至天山派惨案发生,才知这魔教已然复起,却是惭愧,今日召集众位前来,一来
与众位商议,早日集结再战魔教,这二来,灵虚自感才疏学浅,无力担这盟主之
职,今日天下群英皆至,灵虚斗胆,请议再选有德之人担此重任!」
「再议盟主?」这便是一言激起千层浪,台下再度一片喧哗,就连安坐不动
的沈陆两家亦是开始互相琢磨、计较起来,这武林盟主虽是虚职,但也是武林之
中除了少林派外最有分量之人,这天下习武之人自是对这武林之中的最高权力有
些向往,可这些年此位一直被少林占据,此番再选,自是给了众人一个天大的机
会。
然而机会并非是所有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武林盟主一位,最重要的便是
以武服人,当年灵虚道长以一己之力斩杀摩尼教余孽夜百历,方能被尊为盟主,
而今这武林,又有谁能担此分量呢?
「阿弥陀佛1」却是清玄方丈率先站了起来,清玄面色淡然,仿佛一切都与
他并无关联,只不过这江湖各派一向以少林为首,此事甚大,他必须表明态度:
「灵虚言重了,世上因果皆是轮回,这摩尼教生生不息亦非我等所能控制,此番
魔教再犯,正是需你调度四方,合力奋战之时,此时更换盟主,并非明智之举。」
「清玄大师说的是啊,灵虚道长,这当今武林,还有谁能比得过您的幻剑之
道,若是由旁人来当这盟主,我雷某第一个不服。」清玄话音未落,雷振雷庄主
却是抢先表态,果然,这灵虚道长这几年来威望甚高,众人还是不愿他就此卸任。
「对啊,盟主,还望三思啊!」
灵虚面露为难之色,台下众人虽是偶有异议,但皆被那「再任」的呼声所盖
下,灵虚踌躇无法,正欲开口之际,却是一声惨叫传来,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嘣」的一声却是那后排之中飞出几道人影,众人定睛望去,却是那守卫庄
门的雷家弟子被扔倒在地,而那庄门之上,却是走出两道人影。这二人一人身着
紫衣劲装,手持一柄长剑,双目如炬,面色冷峻,傲气凌人;而另一人却是一名
女子,身着绿衣彩裙,绸缎名贵,一派闺阁小姐打扮,这二人一前一后竞相而入,
却是被旁人让开一条道来。
「来者何人?」雷振起身一呼,颇具威严。
那紫衣人却是侧目而视,朝着台上的雷振打量半晌,却是说出一句奇怪的话:
「你不用剑?」
「嗯?」雷振却是未料到来人有此一问,却是不知如何应答。
全场目光所聚,慕容尔雅却是有些不太适应,当即有些娇羞的躲在了紫衣人
身后,小声道:「秦公子,这里,好像人有些多了,我们回去罢。」
秦风却是莹然一笑,转身朝着身后佳人说道:「你不是想看我用剑吗?这里
便是好机会。」说完一个起身,如马踏飞燕一般轻盈而落,挺身于高台之上,他
环顾四周,冷眼望着台下众人的诸多议论,漠脸淡然道:「我要比剑!」
「紫衣剑!秦风!他是紫衣剑!」却是崆峒何不休认了出来,他面露苦色,
众人皆知这紫衣剑三个月前曾寻他比剑,不出十招便败下阵来,此时再遇对手,
不免有些悻然,然而在场之人却是无人在意起这桩小事,因为这近月来威名远扬
的紫衣剑此刻意气风发的站在近前直呼比剑,而此刻又是关乎武林盟主之位的争
议之期,倒是令各方掌门思索此中深意起来。
「秦、秦少侠,」这雷振闻得何不休提起,倒是收起了适才的傲慢之色:
「今日是我辈小聚之日,未能邀请秦少侠自是我雷某的不是,但也因秦少侠居无
定所之故,而今我辈正议武林大事,少侠若要比剑,不妨改日如何?」
秦风却是依然不动声色,傲道:「我刚刚听到,你们要选盟主?」
「嘶!」秦风这一句却是引起一众非议之声,「果然,这小子就是来捣乱的。」
「这个时候过来,这小子怕不是摩尼教的人吧?」
却是那右边一人率先站了出来,高声喝道:「我们确实在选盟主,但与你何
干?」
秦风顺眼望去,却见此人面如冠玉,仪容不凡,浑身一件华服绿袍,更显贵
气,正是那陆家的家主陆冠雄,这陆家早年便因一手好剑而流传武林,传至上两
代,因陆家家长钻磨出一套冶炼兵器之法,故而成名于世,一时间不但吸引武林
豪杰,更连大明朝廷都与之合作甚多,陆家也便顺势而行,几经运营之下,已成
如今北方的第一大豪门。
「选盟主可须比武?」秦风却是不惧他身份,怡然站立。
而一旁的人群之中,却是有一乞儿打扮之人抢出声来:「武林盟主,自是选
要武艺高强之辈。」众人望去,却是那丐帮帮主赵乞儿,此人年纪不大,在往日
里大多寡言少语,可他向来与这些豪门望族不穆,故而此言虽是向着秦风,却是
有意指向刚刚搭话的陆冠雄。
「好,那我便来争这个盟主!」秦风依然面不改色,顺着这赵乞儿之言而出,
却是将目光对着那台上的灵虚道长,终是定了下来。灵虚亦是自这秦风出现之后,
眼神便再未脱离,他久居武林高位,这些年来,已是很少有让他有兴趣比试之人
了。
「哼!就凭你?」陆冠雄有些气急,这紫衣剑竟是未将他放在眼里,自始至
终都未曾理会过他,再加上赵乞儿那一脸嘲弄之意,心中自是不忿,当即跃至高
台,呼啸一声,全身华袍随着那一啸炸裂开来,却是露出内里的劲装武服。
「陆老板原来是有备而来啊。」赵乞儿又是一阵轻笑,陆冠雄却是不加理会,
轻哼一声:「剑!」那台下陆家子弟一个轻掷,一柄银光闪烁的长剑便掷入陆冠
雄手中,陆冠雄朝着一动不动的秦风言道:「陆某今日技痒,愿代盟主先与阁下
比过一轮。」
秦风负剑而立,依旧只是望着灵虚,随口道:「我胜了他,你与我比?」
灵虚道长亦是面色平和,微微点头:「好!」
慕容尔雅眨着灵动的双眼,认真的看着场上的一幕幕,秦公子依旧是那样的
潇洒,她虽不通武道,但却也能分辨得出场上二人的面色,那陆冠雄气喘吁吁,
似是每一剑都拼尽全力,而秦公子全然不同,行进之间挥洒自如,好似随风剑舞
一般赏心悦目,这般轻松写意的剑法比之那日燕京道上的一战更具美感,而秦公
子亦不是嗜杀之人,这次比武更是留足力气,每一击都点到即止,终于不出三十
回合,那陆冠雄一个侧身而击被秦公子洞察,接着便是一道残阳斜影般的落幕一
剑,当那紫衣剑端停留在陆冠雄的胸口之上时,陆冠雄满面通红,却似又不愿相
信。
「陆当家,此子修为不在我下,你输得不冤。」灵虚轻轻上前,缓缓别开秦
风的剑,将陆冠雄扶了出来。
「陆某技不如人!」陆冠雄毕竟是一方家主,亦是明白当前形势,坦然认输,
便也羞愧的步下台去。行走之时,还是狠狠的剜了一眼那丐帮赵乞儿。赵乞儿咧
嘴一笑,别过脸去不再理他。
灵虚转向秦风,微微点头,他手中握着一柄木剑,朴素无华,但却又极为沉
稳。
秦风凝神视之,冷声道:「好剑!」
「紫衣,也是好剑!」
二人相视许久,均是凝神静步,不见动静,自二人上台对视的第一眼起,他
们便知道,这一战,很艰难。而台下众人却是不解其意,嘈杂之音纷纷扬起,显
是极不耐烦。
「噗噗噗」一声鸟翅扑腾之声传来,却是让秦风微微皱眉,顷刻之间,他已
然率先出招。
紫衣剑以快著称,秦风一出招便毫不拖滞,宛若惊雷一般刺向灵虚,而这灵
虚却是纹丝不动,静候着秦风的到来,待得秦风快剑近前,方才挥舞出手中木剑,
剑心通明,那木剑旋转横扫之间却是将紫衣剑完全卷入其中,而秦风亦是随着剑
意涌入一股莫名的幻境之中。
秦风默然而立,他的四周竟似是站着成百上千个灵虚,他毫无畏惧,提剑便
是一顿横扫冲刺,但剑意之间已是略显急促,在灵虚的幻剑之道内,秦风固然能
守住剑心,一剑一剑的驱散着眼前迷障,但心中似是有了些许羁绊。「噗噗噗」
耳边鸟鸣再度传来,秦风面色发狠,有些着恼的摇了摇头,却是不再执迷于在幻
境之中继续冲击,而是转身撤走,收起了自身的剑意。
「我输了!」秦风挥剑入鞘,虽是落败,但依旧潇洒自如。
台下一片哗然,片刻之后却是掌声喝彩不断,无论如何,见证灵虚这一番幻
剑之道击败这狂妄小子,显是更让在座之人能够接受一些,「盟主!盟主!盟主!」
台下立时响起山呼海啸,共贺灵虚的这一胜绩。
而那灵虚道长却是微微摇头,心中百感交集,坦然道:「可是有甚要紧之事?」
秦风不作回应,轻手一抬,那空中盘旋的一只白鸽却是缓缓落在他的手臂之
上,秦风熟稔的从白鸽腿上取出一道精致的卷信,微微打开,却见那信纸上书着
一行清秀的黑字:「太子遇刺,速回燕京!」秦风微微一叹,举剑而拜:「改日
再比!」瞬时跃下高台。
「秦公子?」慕容尔雅见他神色不愉,似有大事发生,上前关怀道。
「走,送你回去!」秦风亦不多言,心中却已是开始牵念着京城中的人儿。
二人踏马而行,很快便至泰安的一处宅院,此处正是慕容尔雅的叔父府上,
她母女二人遭逢大难,幸得秦风搭救至这泰安府,暂且居于叔父之家,出门在外
没有了府中的拘束,尔雅自然乐得伴着秦风踏足山水,更是偷偷瞒着母亲来瞧瞧
这久负盛名的武林大会,几日来相伴相随,慕容尔雅对这仪表不凡的秦风秦公子
不免生出一丝依赖之感,骤然分别,自是颇为不舍。
「秦公子,真的不与我们一起同行吗?」慕容尔雅本也是京城人,本计划在
叔父府上稍歇几日便随母亲进京的,可秦公子这般突然,倒令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心中竟是萌生想与他一起走的念头。
秦风亦感慕容尔雅温柔体贴,一路相伴下来倒也将她看作个妹妹,答道:
「有些急事,待处理完后,你便也回京了,届时再找你同游。」
「那,便说好了!」慕容尔雅莞尔一笑,有秦公子这句话,自是让她舒怀不
已,她生在大户人家,自然是要守些规矩的,一想到刚刚的些许女儿家心思,不
由羞得低下头去。
「那我便告辞了,京城再会!」秦风策马转身,一路向北。
「秦…」慕容尔雅疾呼一声,却见秦风已是走得老远,旋即声音低了下去
「秦公子,一路顺风啊!」声音轻不可闻,但却句句挂心。
京城已是全城戒备森严,每个关口都有严备把守,只进不出,几乎已成了一
处牢笼。
太子在自己寝宫遇刺,是何等的诡异,皇帝下令全城戒严,亲自彻查此案,
据闻太子宫内的一众人等皆下了大理寺,若不是还未查出些端倪,这些人怕是早
已人头落地,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天子亲历丧子之痛,岂能不一查到底。故而,
京城之内,人心惶惶,处处可见暗访之人。
而便在京城小巷深处,素月的小宅之中,却是不合时宜的传出一阵银铃儿般
的娇笑之音。
「咯咯,小花儿的胸可是越来越挺了,快叫我揉揉。」
「小花儿,你的魅术看起来又有了精进,来来来,我们来切磋一二。」
「诶,小花儿,你别以为躲在慕竹后面就没事儿了,今晚你必须跟我睡。」
小厅之内却是群花耀眼,一身素衣的素月神色木然的端坐于琴座之上,双手
抚摸着那柄焦尾,面无血色,看得出神。而那一身黑衣的琴桦已是归来,虽是劲
装紧身,但完全掩盖不住她的魅力,反而这紧致的打扮更是勾勒出了她的曼妙身
形,而在惊雪面前收放自如的她此刻却像一个小孩子一样,蜷缩在一道丽影身后,
小嘴微微翘起,面上却是有些害怕之色。而她的对面,正是那与慕竹小姐畅聊于
皇宫高筑之上的红袍丽人。
这红袍女虽是浓妆艳抹,风姿绰约,但却生得一幅我见犹怜的绝美容颜,举
手投足之间勾魂夺魄,就连琴桦素月与之一比,都稍逊了几分,尤其是这红袍女
虽是身材纤瘦,可偏偏胸前那一对巨兔却是无比高耸,虽是红袍裹身都难掩其峰
峦凸起之势。这红袍女名唤南宫迷离,看似弱不禁风,但却是云南苗疆一族神祭
司的掌舵人。而这南宫迷离最擅施蛊魅惑之法,生性更是有些不羁,因而对自小
修习魅术的琴桦颇多关注,古灵精怪的琴桦在烟波楼里本也是混世魔王的存在,
可每番遇到这南宫迷离,便似是老鼠见了猫儿一般,规规矩矩起来。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收敛些。」仙音悦耳,却是琴桦身前的慕竹所吟,慕
竹面色平淡,无喜无忧,正如身上的琉仙裙一般白净无暇,南宫向来无规无矩,
随心所欲,可眼下素月正是黯然神伤之际,实在不宜过多调笑。慕竹缓缓轻移,
步履之间更是神韵十足。
「素月,过去了!」语音温婉却似是暗运修为,一股舒缓之意即刻便在素月
体内蔓延,倒令素月心中释怀许多。
「小姐。」素月抬起头来,木然许久的脸色终是有了些神采。望着这世上最
无可比拟的神仙小姐,素月缓缓将头靠了上去。慕竹亦是温柔的将她抱在怀中,
裹着白袖轻纱的右手微微抬起,露出一截细腻光滑,轻轻摇曳,抚摸着素月的长
发:「放心,有我们的。」
琴桦与南宫迷离在这一幕下倒也不好在多嘻戏,纷纷安坐下来,倒是琴桦无
意的咕哝一句:「也不知姐姐什么时候到,姐姐要是见到素月这般情景,定然要
掀翻这燕京城的。」
「小姐!」一声清冷之音淡淡传来,自那宅门之后走出一道紫衣人影,身负
长剑,面色冷峻不凡,却是那江湖近起的风云人物——紫衣剑秦风。
「枫儿(姐姐)!」宅中几女纷纷侧目而望,眼中尽是柔情。